境外參展謹防知識產權糾紛

本刊記者 劉昌勇

境外參展謹防知識產權糾紛

How to Handle IP Disputes at Overseas Toy Fairs

本刊記者 劉昌勇

企業通過境外參展走向世界的同時，也應提高法律意識，通過法律手段正當維權

展會經濟時代，越來越多的中國玩具企業走向國際知名玩具展臺。在走出國門的同時，中國企業面臨的知識產權糾紛也常有發生。這其中有的是企業的正當維權；有的則是以不正當競爭為幌子，實則是構建貿易壁壘或中飽私利。維權者中有的按照正常法律程序行走；有的卻借中國企業對當地法律不熟悉之機而違規操作，并能屢屢得逞。

境外參展，面對知識產權糾紛不實的訴求，企業應該如何應對呢？任人魚肉還是奮起反擊維護正當權益，汕頭市大樹玩具有限公司的經歷或能有所啟示。

案例回放

參展首日遭遇警告

距離事件發生雖然已過去一段時間，但大樹公司總經理林偉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心頭的憤概之情仍揮之不去。

今年1月29日，紐倫堡玩具展開展首日，首次參展的大樹下午兩點左右收到當地一家律師事務所的一封警告函：告知其網站上有兩款侵犯美泰公司知識產權的產品，懷疑參展產品存在侵權行為，要求其下午5點前必須在函上簽字并交納4000歐元罰款，如果不簽，第二天展品將會被全部收走并將受到更高的罰款處罰。

面對突如其來的警告及罰款，林偉認為馬上下架網站上涉嫌侵權的產品或先關閉網站，道歉并停止侵權就能平息事態。他向本刊記者介紹，展會現場產品都是大樹公司自己研發生產的專利產品，不存在所謂的侵權行為，對方無權收走，現場罰款應不予接受。

臨時禁令沒收展品

令林偉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十點左右正當他在興致勃勃逛展館的時候，展位同事電話通知他：展品全部被律師事務所的人收走，并留下一份當地法院的“臨時禁令”。林偉表示，聽到這個消息當時非常氣憤，我們懷疑他們利用法律的幌子進行勒索，因為不少參展商都有收到他們的警告函，不過他們當場交納了罰款，而我們沒有，于是展品全部被他們收走。

據了解，臨時禁令是德國地方法院根據權利人申請頒布的禁止涉嫌侵權商品參加展會的強制令。一般包含扣押參展產品。它要求權利人在德國要有合法有效的知識產權；侵權必須是清楚的、易被理解的；申請人必須使法院確信案件是緊急的，若采用常規的訴訟程序而造成延誤，將會給申請人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如果申請符合有關要求，從申請到頒發，往往只需幾天時間甚至幾小時。臨時禁令通常只能要求被申請人停止侵權，并提供有關產品來源的信息，而不能要求賠償損失。

發起抗議展品送回

林偉談到，事后通過向其他參展商了解發現，其實每年展會上都有這種事情發生。每家接到律師事務所警告函的企業都會被罰款幾千歐元，而為了不影響參展效果，企業往往委曲求全，交錢了事。當時我們就聯系了3個德國客戶，客戶一致認為律所的做法是德國法律所不允許的，于是在大樹公司展位上發起抗議，在他們的強烈質問下，律所答應31日早上9點，把大樹公司展品送回展位，再進行第二輪談判。

為了更有利地把握事態的發展，大樹公司一方面向中國駐慕尼黑總領事館匯報了此事，希望向當地律師尋求幫助；另一方面由于說他們勒索的證據不足，開始進行現場取證，當時正好律所的人和另外一家企業就罰款問題進行討價還價，于是林偉趁機拍下視頻，可惜的是，該證據最終并未能保全，在被罰企業負責人的強烈要求下被刪除，因為她怕受到事件連累。最終維權只能遺憾收場。

林偉說道，主要還是我們企業參展維權意識太弱，只懂得中國法律，對德國法律懂得太少，雖然律師事務所有權申請臨時禁令，但應無權收走展品。國外參展中國企業必須增強法律意識，懂得展會舉辦地的法律。

律師支招

德國律師無權收走展品

針對大樹公司遭遇的知識產權糾紛，本刊記者特別咨詢了在知識產權方面有著資深經驗的廣東固法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兼律師王燕。她認為，根據相關德國知識產權法介紹書籍及資料，德國律師無權收走展品，不管該展品有否涉嫌侵權，也不能直接向涉嫌侵權的參展商收取罰款，只能送達警告函、拍照取證、拿取宣傳冊。法院派出的強制執行人持法官發出的臨時禁令才可以扣押收走涉嫌侵權展品。

“法院強制執行人一般情況下收走的只是涉嫌侵權展品。”王燕表示，但在申請方律師同時提出了臨時禁令程序費用請求的情況下，法院強制執行人就有可能把未侵權的展品也收去抵償臨時禁令程序費用。至于德國律師的行為是否構成勒索或其他違法行為，需按照當地法律咨詢當地律師。

面對警告積極應對

企業現場展品存在侵權產品，接到相關品牌委托的律師事務所警告函后，企業把侵權展品下架后是否就可相安無事？王燕表示，一旦警告程序啟動，企業就應該積極主動應對，以盡快終止對方的程序，減少費用支出。僅僅將涉嫌侵權展品下架并不能讓已經啟動的程序費用消失，也不能阻止對方下一步的程序。

據了解，警告函中通常會描述具體侵權行為，簡單闡述為什么侵權，要求認同并簽訂停止侵權聲明和懲罰條款，同時其律師費用也會一并附上。如果收到警告函，參展企業可以咨詢當地律師后，回復函件表明立場。確有侵權，可以考慮在對具體賠償討價還價的基礎上簽訂相應文書；如果自己沒有侵權，那就不要在有關文書上簽字，考慮提出反警告并向當地法院提交保護文本，甚至基于警告函所致損失而提起民事訴訟。

如在展會遇到執法人員通過臨時禁令扣押參展產品時，企業應收集相關證據材料，主要包括法院送達的文書，參展企業財產損失證據等。交給法律顧問為下一步維權做好準備。

展前展中規避糾紛

企業境外參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知識產權糾紛，王燕建議，參展前，積極和展會所在地的客戶、展覽商聯系，評估自己展品侵犯他人知識產權的風險，做好預防措施。在經濟能力允許的情況下，應咨詢中國知識產權律師做出初步評估，若需要可進一步詢問當地律師。

王燕表示，參展中如果發生知識產權糾紛，委托當地律師來處理就成了必然的選擇。因為在沒有律師幫助的情況下，很容易耽誤處理糾紛的時機，導致程序向后進展，程序越往后拖，相關費用越大，對自己的市場拓展的負面影響越大。

王燕介紹，在中國獲得的專利權并不能自動延伸到展會所在國，拿自己的中國專利權來對抗對方在當地的知識產權權利基本上沒有意義。對于玩具產品，申請版權登記應該優先于外觀設計專利申請，因為版權按照TRIPS（《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的規定可以自動延伸到其他成員國。換言之，在中國登記的版權權利可以在德國進行主張，以應對可能發生的臨時禁令或侵權訴訟。

版權優于外觀設計專利權的另一點在于版權不受新穎性影響，可以不顧忌時間，在創作完成后就馬上投入市場，而外觀設計在申請日前的公開使用，哪怕是申請人自己的公開使用都能破壞專利本身新穎性，導致專利權不穩定，甚至最終被他人宣告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