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學臣：不要忘記讓農民受益

李錦華

在我國城鎮化加速推進的浪潮下，農民選擇進城務工而將土地流轉給他人或龍頭企業耕種的行為方式越來越普遍，并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但是，在河南省濮陽市清豐縣卻出現了另外一種土地流向——龍頭企業首先付給村民較高的土地流轉費將土地集中連片，并在建好一些基礎設施如日光溫棚、智能化大棚后，交還給農民耕種，同時承諾負責銷售全部農產品。這種土地回流的經營模式是否能夠吸引農民回歸耕作？龍頭企業在其中發揮怎樣的作用，能否保障農民利益？記者近日采訪了這種模式的探索者——河南省濮陽市宏豐集團董事長、濮陽龍都瑞祥農業生態園掌門人韓學臣。

在5月30日京交會“世界地理標志（原產地）產品服務分銷洽談會”上，作為協辦單位負責人及贊助商，韓學臣始終堅守在會場。他告訴記者，京交會是個國際化的貿易平臺，中國的農產品需要借助品牌的力量和高品質保證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所以，他十分重視這次在眾多國際商品中亮相的機會，而他所著力推薦的商品正是自己的龍都瑞祥生態園所產出的有機農產品和名貴林木、鮮花等。發展理念和營銷模式新潮，是韓學臣留給記者的第一印象，這一印象在后期的深度訪談中得到加強。

土地回流，時髦并且實惠？

說到生態園的成立與運作，不得不提韓學臣探索實施的由農民認領生態園土地耕種的創新做法——農民免費耕種生態園的土地，產出作物銷售后所得純利潤與公司三七分成，公司得30%，農民得70%。2012年起，生態園流轉農民的土地付出了較高的流轉費，而農民使用生態園的土地，并不需要付租金或承包費，相反，還可以獲得各種技術支持、包銷農產品服務，甚至一定金額的補貼。

龍都瑞祥農業生態園位于河南濮陽清豐縣，自2012年成立，發展至今共占地1.26萬畝?！白钤缌鬓D的土地是濮陽開發區的1900畝，在大廣高速兩側，當年的流轉費為每畝1200元，接著10月又流轉了高堡鄉1200畝。2013年流轉了岳村鄉南田村、大猛村的3600多畝，流轉費為1400元（每畝）。之后，2013年底我們流轉了固城鄉張曹村的3860畝土地，流轉費為1512元（每畝）?！表n學臣向記者介紹著生態園土地擴張過程中的歷次流轉，張曹村是他的家鄉，流轉費用也最高。這樣的流轉費用在全國來看，已經不低，但韓學臣告訴記者，他將繼續流轉當地黃河灘區的土地并擴大規模到10萬畝以上。

俗話說，在商言商，韓學臣一邊要付出較高的土地承包費用，一邊又免費地將土地贈與農民耕種，龍都瑞祥農業生態園的經營模式看上去似乎利潤有限，那為何韓學臣仍極力推廣并繼續擴大規模？

“這種發展方式是否可持續？”記者提出疑問?！白鲛r業確實不像其他行業利潤空間那么大，所以生態園兼顧苗木、鮮花和有機農產品多種作物類別進行種植。目前，800畝葡萄園，4座1萬多平方米的溫室大棚，還有其他栽種了苗木的土地全部向農民開放，歡迎他們種植有機農產品?！表n學臣告訴記者，種有苗木的土地通常壟與壟之間相距5米，農民在這之間可套種黑花生、辣椒、茄子等有機農產品，甚至可以進行林下養殖?！稗r民管理自己農作物的同時也兼顧了苗木的生長，比如除草、施肥、灌溉，這就降低了苗木的管理成本，尤其是鋤草，人工費比較貴?！表n學臣一語道破“反承包”可持續的奧秘。

如此一來，生態園與農民雙贏的局面就出現了：生態園獲得農民有機農產品30%的利潤，套種的苗木管理成本下降；農民獲得土地流轉費的同時可免費在生態園內種植農作物，生態園針對種植技術與農產品銷售提供相應服務。

目前，生態園內有五分之一的土地按照這種模式交由農民耕種，韓學臣出臺各種獎勵政策鼓勵更多的農民加入進來。“為了吸引高素質的年輕人從事農業，應屆大學畢業生來生態園種地我們按二八分成，公司得20%，包括返鄉創業的本村村民和被評選為孝子孝媳的村民同樣按此分成；而獲得一、二、三等功的退伍軍人和烈士家屬則按照一九分，公司得10%?！背艘酝?，對于種地積極的前三名村莊，韓學臣會在醫療、子女就學、嫁娶等各個方面給予幫扶。他告訴記者，生態園要想做大，一定要讓農民享受到收益，這樣他們種地的積極性才會高漲，田間管理的水平和農產品質量自然會不斷提高。

以貨易貨，前進或是返古？

經過兩年多的發展，生態園的規模和效益有了起色。但是記者仍有疑問，有機農產品憑借綠色優質通常售價較高，在我國農產品賣難的市場背景下，生態園包銷農民產品的承諾能否兌現？通過采訪，記者了解到韓學臣破解銷售難題有自己的一套。

京交會上，記者看到在龍都瑞祥農業生態園展臺打出了“以貨易貨”的大幅廣告，這是宏豐集團的一項新業務，為配合集團發展專門投入人力、物力在北京新建了“以貨易貨”貿易公司?！八^‘以貨易貨就是用宏豐集團的所有產品，包括高檔苗木、鮮花、有機農產品及加工品，跟國內外各類廠商的庫存積壓貨物進行交換。積壓庫存以出廠價甚至更低的價格與有機農產品的市場價進行換算?！表n學臣提出這一創新理念，正是看到全球普遍存在的經濟不景氣導致多國多地區出現產能過剩、庫存積壓現象，現金流緊張讓很多公司困頓難行。

盡管“以貨易貨”聽上去像是回到了貨幣出現之前人類社會進行商品交換的原始貿易模式，但在如今的時代背景下，這一方法的優勢在于免去了借用資金產生的成本，如果是國際貿易，還免去了受美元制約、匯率浮動預期難的影響。當然，這種模式也有自身的局限性，需要易貨雙方恰好擁有商家需要并可免費出貨的產品，增加了商家對接成本。韓學臣積極參加京交會的目的，正在于此。采訪當天，他約見了通過京交會平臺相識的俄羅斯商會駐華代表，雙方就各自所能聯系到的產品進行了簡單介紹。“俄羅斯的皮毛商品質量好、數量多，跟我國市場上出售的同類商品存在價差，用我們的紅掌切花、杜康酒、有機葡萄、硨磲等他們感興趣的商品跟他們交換，就實現了雙贏?！表n學臣反復強調的“地域差價”，類似于經濟學理論里的比較優勢概念，在現實生活中，如此貿易的可行性和發展空間確實不小。此項業務自去年10月開展至今，已成功交易了20多筆，總貿易額達到上億元，促進了3000多萬元的農產品銷售。

經商之道，為人而非為己？

龍都瑞祥農業生態園僅是宏豐集團各項業務中的一項，屬于后起之秀。在韓學臣的事業版圖里還有濮陽市扶振投資擔保有限公司、福地開發有限公司、天圣機械加工有限公司、博納森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等等。這樣一家集金融、工業、農業、服務業于一體的多元化集團，因何對農業產生興趣？

“我們選擇農業領域進行投資，符合國家政策導向，符合老百姓的意愿，符合地方政府的發展導向，也符合集團加速發展的需要，這是綜合考慮了政策、環境、發展遠景等各方面因素做出的戰略選擇?！?韓學臣告訴記者，他認為工業是經濟發展的領頭羊，但農業是全社會的穩定器?！霸趪?，農場主的收入是相對穩定的，而近十年，我國不斷出臺扶持政策、加大補貼力度的效應已經顯現，國家支持農業發展的調子確定無疑?！表n學臣布局事業的每一步都會充分考慮國家政策，他說：“不符合政策導向的事業早晚會出問題，但符合政策的事業即使遇到困境，也總有機會沖出來，甚至東山再起?！?/p>

談到經商之道，韓學臣至今仍對父親的一次教誨念念不忘，感懷于心。1987年，他想貸款6000元開一家日雜門市，求助當時任國有企業經理的父親以單位名義為其擔保，但父親拒絕了，并勸他抵押了自己新買的摩托車以正規渠道取得貸款。這一課，幫助他走過了日后的諸多商場起伏，贏得了身邊朋友、同仁的尊重與信任。

濮陽清豐縣古稱頓丘，隋朝出大孝子張清豐，為了紀念其人，唐大歷七年，欽定更名為清豐縣，至今被稱為“孝道之鄉”。韓學臣父親對長輩的至孝真情始終感染、影響著他，如今他在家鄉大力推崇孝道文化，連續三年舉辦孝子孝媳評選活動，遇到逢年過節、水果收獲之時，還不忘給家鄉的老人們送些慰問品。在韓學臣的名片上赫然印著“慈孝老人特困救助基金會”理事長的頭銜，他告訴記者，“在眾多社會職務當中最看重這個”，因為這將是他后半生最重要的事業?！熬戎?萬個失獨老人是我的目標。目前，已經設立北川、濮陽、北京的白紙坊小區三個救助點，接下來會爭取聯合各地的醫院、房地產商等共同來做這件事。剛開始可能需要靠我個人的投資、公益性地去推動，但到后期可能就需要更多地依靠社會力量才能做大做好。”除了受到孝文化感染，在韓學臣看來養老事業也是今后國家重視支持且市場空間較大的一塊，想做成這件事需要探索各方達成共識并有動力持續參與的運作模式。

“當你為大多數人著想，大多數人才會為你著想?！碑斢浾邌柤八聵I成功的秘訣，韓學臣如是回答，這與采訪中他提到的“要讓農民受益，他才會跟著你干”自成一脈。如何發揮自己的正能量，幫助更多的人實現基本生活有保障是韓學臣現今最感興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