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 中就現實指向來看,新法家對當下的依法治國,有積極的助推作用。新法家的一個重要特質在于,它在“新戰國”的格局下產生。從思想源流來看,新法家是對傳統法家的繼承與發展。傳統法家學派及實踐的興起,有一個基本的背景:列國競爭。春秋戰國時代,在弱肉強食的生存競爭中,法家的核心目標是國家富強。法家代表人物通過“變法”,創制實施新法,獎勵耕戰,是為了實現國家富強。積極實踐法家理論的秦國在殘酷的兼并戰爭中勝出,驗證了法家對于富國強兵的有效性。19世紀后,走出天下體系、進入萬國體系的古老中國,在與東西方國家的交往過程中,總是落后挨打,一些思想家痛定思痛之后才發現,中國已經置身于第二個戰國時代或“新戰國”時代。在新戰國時代如何救亡?代表人物梁啟超的回答是,只有法家的法治主義才能救中國。這就是新法家的核心主張。為追求國家富強,新法家強調“法治”或“法治主義”,從而在法治與富強之間,建立起某種因果關系:法治是因,富強是果。這里的“法治”,用春秋時期管仲的話來說,就是“以法治國”。它與當下的“依法治國”,雖在表述上略有差異,較真的話當然能找出兩者的不同。但是,就其基本指向上看,兩者是一致的,都強調一斷于法,都希望通過法律明確地告訴各類主體: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必須做什么,從而為各類主體確定了一個明確的、賴以遵循的行為規范。這就是法家及新法家張揚的法治。這種技術化的法治,也是最樸實、最根本、最具基礎性的法治。按照當下學界的某些理論,法治還應當包括自由、民主、平等、人權等要素,若以這樣的標準來衡量,法家及新法家的法治,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法治”了。筆者以為實在不必讓法治承載如此沉重的負擔。必須看到,無論是傳統法家還是新法家,都不是當代學術體系中的法學家。因此,不能以當代的法學教授、法學博士的取向來衡量、評價傳統法家(管仲、商鞅或韓非)或新法家(梁啟超或陳啟天)。傳統法家本來就是一些政府管理專家。20世紀以來的新法家,也不能等同于專業化的法學家。新法家主要是一些謀求國家富強的政治實踐者,因而具有強烈的實踐品格和現實感。新法家的追求是國家富強。新法家對法治、法治主義的強調,是服務于國家富強這個根本目標的。因此,對新法家而言,法治是他們考慮政治問題的一個方面、一個維度,只是他們的政治理論的一個組成部分。當下依法治國理念和實踐,有必要更多地接續新法家的理路,因為當下依法治國與新法家的關懷、旨趣,具有很大的共通性。著眼于未來,依法治國的推進既需要新法家思潮,依法治國的推進也會成就未來的新法家。▲(作者是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院長)
環球時報2014-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