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的中山裝

文/張國良

老將軍的中山裝

文/張國良

原南京軍區副司令員何以祥將軍，是一位紅軍時期參加革命身經百戰的共和國開國將領、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當時他接到一個訪美任務，因行動不便，市有關部門來電希望我公司能派人上門為老將軍定制一套中山裝。特級技師沈葆忠經理接電后非常重視，馬上和我一起驅車趕往淮海西路的何老寓所。

轎車駛進一座由巨大香樟樹掩映的非常幽靜的院落里，我們懷著無限崇敬的心情，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一樓會客廳。何老的會客廳布置得非常簡潔整齊。一對土黃色的帆布單人沙發，沙發套已洗得發白，但很整潔。一張寬大陳舊的書桌，桌上除了筆硯，鋪滿了何老的習作，還飄浮著陣陣墨香呢。如果不是工作人員的介紹，我們怎么也不會相信，在沙發上端坐的一位穿著比客廳布置還要儉樸的老人，就是我們急著要一睹將軍風采的開國將領。何老穿著一套已舊得泛色的藍卡其布中山裝，一雙鞋邊都已翻毛的布底松緊鞋。這身裝束怎么也不能使我們聯想到那位曾在戰爭年代叱咤風云、決勝千里的英姿颯爽的將軍神采。我們的老將軍竟如此樸素的著裝，頓時令我們感到肅然起敬。老將軍非常的平易近人，和我們握手致謝后吩咐工作人員倒茶迎客。為了不影響何老的休息，我們要求馬上為老將軍量尺寸，老將軍似乎艱難地從沙發上慢慢站立起來，讓我們替他量尺寸。沈經理仔細打量著將軍的體型：背嚴重地駝著，腿腳行動也很費力。看著沈經理有點疑惑的神情，工作人員小聲提醒我們：“何老身上的傷病較重，在他的身上至今仍留著十多處無法取出的彈片，你們盡量小心點。”“謝謝你們兩位師傅，我說過不要太浪費，可還是不聽。”何老的話帶有濃重的四川口音，他指著工作人員像是在批評他們什么。“老首長不用客氣，您是人民的大功臣，能為您服務，我們非常高興。”沈經理邊小心翼翼地量尺寸，邊寬慰著老將軍，想不到老將軍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他嘴里喃喃地念道：“活著就是幸福啊，我們不能忘了過去，我說過不能太浪費的。”事后經工作人員向我們解釋，當組織上因何老要出訪美國，準備定制一套中山裝向他征詢意見時，何老竟發起了脾氣，怎么也不答應，堅持認為那是奢侈浪費的事情。為著代表祖國形象的理由，何老勉強答應下來。

一位對國家和人民有著巨大貢獻的開國將領，竟認為定制一套中山裝是奢侈浪費的事情。難怪在為何老量尺寸時他一臉凝重。以至于陷入沉思。那是因為我們的老將軍經過血雨腥風的生死考驗，他的心中始終裝著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始終懷念著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而不能活到共和國誕生的千千萬萬的革命先烈們。“活著就是幸福啊”，老將軍語重心長的話始終在我的耳邊響起，將永遠銘記在我的心中。這是一堂為可敬的老將軍定制一套中山裝而引發的最感人、最生動的革命傳統教育課。難怪在我們公司的定制服裝記錄中，為富商巨賈、明星名流定制的服裝不計其數，但為老將軍們定制服裝的記載卻屈指可數，我們從為何老定制中山裝的感人事跡中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