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田勘

載有298名乘客和機組人員的馬航MH17客機,已被證明是被導彈擊落的。這一事件在令世人震驚之余,人們對遇難者中包括多名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艾滋病專家而備感惋惜。讓國際艾滋病學界稍感安慰的是,最早傳出的遇難專家人數超過100人,其后的消息指,這一數字并不準確。最終,遇難艾滋病專家的人數被確認為6人,其中包括前國際艾滋病協會(IAS)主席喬普·蘭格及其妻子、同為艾滋病活動家的杰奎琳·范·唐格林。
如果了解這6名艾滋病專家和社會活動家的工作和貢獻,人們就知道他們的墜落對全球抗艾事業造成多大的損失。
約普·蘭格是來自荷蘭的頂尖艾滋病專家,他在過去30年中一直致力于艾滋病研究、預防和治療工作。蘭格于1981年在阿姆斯特丹大學取得醫學博士學位,并于1987年取得哲學博士學位。2002年至2004年擔任國際艾滋病協會主席。
毫無疑問,蘭格是世界抗擊艾滋病的巨人,對防治艾滋病做出了卓越貢獻。縱觀蘭格的工作,在三方面令人稱道:其一,他是一位優秀的艾滋病戰略家;其二,他是一名杰出的抗御艾滋病的組織管理者和活動家;其三,他對艾滋病有獨到研究并獲得了抗御艾滋病的重要成果。而這些不同領域的工作又是密不可分的。
在20世紀90年代,蘭格就意識到,用單一藥物來治療艾滋病可能會陷入困境。他從全球結核病防治經驗和教訓中發現,結核病的遷延不愈和反復發作是因為病菌對藥物產生耐藥性,而結核病產生耐藥性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單一使用藥物。如果這種情況應用于艾滋病的防治,將產生同樣的后果。
正是出于這樣一種對艾滋病防治的戰略眼光,早在1991年3月,蘭格就與同事一道在《艾滋病雜志》上發表文章指出,單一使用逆轉錄病毒藥物疊氮胸腺治療艾滋病病人,在治療停止后會產生持續的耐藥性。后來,蘭格進一步明確指出,過去認為采用一種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就可以抑制HIV的觀點是錯誤的。單一療法會導致病毒耐藥性不斷增加,從而大大降低藥物治療的效果。
作為這一觀點的體現,蘭格最大的行動就是堅決支持美籍華裔科學家何大一提出的艾滋病聯合療法——雞尾酒療法。何大一因為在1996年發明雞尾酒療法,而被美國《時代》周刊評選為當年的年度風云人物。
雞尾酒療法的依據與蘭格的思路是一致的。但是,當時一些人并不認同雞尾酒療法,認為他在借機謀取更多的科研經費,而且,雞尾酒療法被認為并無多大療效,HIV并非被藥物消滅,而是暫時隱藏起來。但是,蘭格力挺何大一,他在接受《華爾街日報》采訪時表示,何大一的研究徹底扭轉了人們對艾滋病病毒的理解,是過去幾十年來最重要的貢獻之一。
正是蘭格和戰略眼光和何大一的貢獻,今天,艾滋病的雞尾酒療法已成為治療艾滋病的常規療法。
作為一名抗御艾滋病的組織管理者,蘭格在擔任國際艾滋病協會主席期間負責組織了世界上最重要國際艾滋病年度會議。從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他就以獨到的眼光指出,必須將抗御艾滋病的藥物帶到世界最貧困國家。他的一句名言常被艾滋病業界引用:“為什么我們經常討論藥物分配問題。實際上在非洲,沒有一個地方沒有冰啤酒或冰可樂。”既然冰啤酒和冰可樂這些可供人們消費的飲料都可以讓全球各地的人享用,那么抗御艾滋病的藥物更應如此。
如果不能在非洲以人們能承受的價格供應抗御艾滋病的藥物,全球防治艾滋病的鏈條上就有巨大的缺失,人類戰勝艾滋病就只能是一種夢想。從1996年起蘭格與同事一起在泰國聯合創建臨床試驗網絡,以檢測為中低收入國家HIV感染者提供抗逆轉錄病毒藥物的可行性。2000年,蘭格在阿姆斯特丹幫助啟動了非營利組織——PharmAccess基金會,向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提供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在蘭格的推動和支持下,現在非洲和發展中國家的人們可以獲得低價的仿制藥物,以抗御艾滋病。
蘭格同時也是一名艾滋病研究者和醫生,在研究和治療艾滋病方面,他的成就也是卓越的。早在1983年艾滋病初露端倪時,蘭格便投入到對艾滋病的研究和防治之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阻止艾滋病母嬰傳播的防治中的成就。蘭格與其他研究人員合作,僅發表在《艾滋病雜志》上的論文和報告就有9篇,這些論文涉及HIV的耐藥性、阻斷艾滋病母嬰傳播的策略、對艾滋病的聯合藥物治療、艾滋病新藥的臨床試驗治療、對艾滋病病人的隨防調查等。
對于蘭格的貢獻,可以用兩句話來概括,他對AIDS治療和世界健康的貢獻是開創性的。很多非洲艾滋病患者今天還能好好活著,正是因為有蘭格孜孜不倦的努力。
作為蘭格的妻子,在此次空難中一起去世的杰奎琳·范·唐格林是藝術艾滋組織的董事會成員,也是阿姆斯特丹大學全球健康系傳媒部主任。顯然,杰奎琳的工作是傳播抗御艾滋病的知識,并鼓勵世界上所有人齊心協力抗御艾滋病。
藝術艾滋這個組織的宗旨是,利用藝術來抗御艾滋病。他們采用的方式是,邀請全球杰出的藝術家創造與艾滋病主題相關的作品來幫助人們提高對艾滋病的認識,并鼓勵人們參與到抗御艾滋病的行動中。同時,藝術艾滋組織更長遠的目標是,參與和支持防治艾滋病。
作為艾滋病的社會活動家,杰奎琳積極支持奈夫肯斯,并使其成為該組織的董事會成員。目前該組織已經在荷蘭、泰國和西班牙建立了分會,同時創立了基金會,以便把募捐到的基金用于對艾滋病的研究和防治。在這些方面,奈夫肯斯與杰奎琳做了大量的工作,不幸的是,前者也是此次MH17空難中遇難的6名艾滋病杰出人士之一。
與他們同機罹難的馬丁·德·舒特和皮姆·德·庫耶都是“阻止艾滋病組織”(STOP AIDS NOW!)的志愿者,他們像杰奎琳一樣,也是艾滋病的社會活動家和宣傳者。該組織致力于加深和擴大荷蘭在抗擊艾滋病方面對發展中國家的貢獻。這兩位志愿者積極參與“阻止艾滋病組織”的活動,并使這個組織獲得了世界聲譽。
“阻止艾滋病組織”對于發展中國家,尤其是非洲國家抗擊艾滋病做出了許多貢獻。例如,在最近幾年,該組織把募集到的資金用于治療津巴布韋感染了HIV的6萬名女孩和男孩,并培訓他們的生活能力。而且,這一成功的經驗還將在未來應用到非洲的12個國家,以幫助更多的感染HIV的兒童和年輕人。
在美國芝加哥,女性健康公司已經在其網站的首頁開辟了專欄,紀念此次罹難的另一位艾滋病領域的活動家盧西亞·范·門斯。這家致力于研發女性避孕套以預防艾滋病和性傳播疾病的公司稱,所有同事都為失去親密的朋友和同事盧西亞·范·門斯博士而感到震驚和痛心。
在MH17航班客機失事中遇難的多名艾滋病專家在各個領域為全球抗擊艾滋病運動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們的離世無疑將對全球抗御艾滋病事業帶來巨大損失。如今,人類抗擊艾滋病的斗爭正在進入一個關鍵階段,科學家、臨床醫學家和艾滋病活動家只有更加努力地工作,盡快在戰勝艾滋病這一世紀瘟疫的斗爭中取得全面勝利,才是對罹難者最好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