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苦”之樂

葉眉

近半年來，一好友說我似在“江湖”上退隱了，很少參加聚餐，也不主動約朋友見面，以為發生什么事兒了呢，但看我的面相，又不像，倒像是有什么好事兒似的。

然后，好友懷念似的說，你以前是多么愛熱鬧愛請客啊，不管男女，你都愛搶著埋單。別的不說，單就是咱倆私下的小局，就夠美妙的了。喝喝紅酒，聊聊帥哥的日子，難道一去不復返了嗎？

好友嘆息般的表情，逗得我哈哈大笑。我說，親，我現在正過著享“苦”的小日子呢，可舒服了。我得著“享苦”之樂了。

看好友不解的表情，我跟她說，你可坐穩了，我現在一個月的固定花銷只有200元。果然，好友的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來了。

我笑著說，我交通卡充值50元，每周出去一次代步夠用了。我手機費150元，因為有100元是用來給母親打電話用的。至于柴米油鹽水電費用，我出租了一套小房子，夠用了。另外一套大一點兒房子的租金，用來給孩子讀書和置裝，一直到大學畢業，省著點兒用也夠了。

以前大手大腳大開大合也沒有什么不好，那是我人生的一個階段?，F在呢，我不去想著怎么賺錢，怎么花錢，其實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兒。以前錢還沒有到手，就琢磨著怎么把它們花掉，每個月，不添兩件好衣服，就像沒有活過一樣；用年輕人的化妝品，也越用越高檔；每次去洗剪吹，正趕上工作加班，就感到這真是三千煩惱絲；不好好請幾次客，就像朋友疏遠了一樣……

現在呢，我的人際網縮到很小，雖小卻深厚。我一年不添一件新衣，穿著10年前的棉質褲，15年前的麻質襯衫，先生居然說，咋這么好看呢，啥時買的？我用7元一瓶的老國貨面霜，連化妝水這一道也省了。真好玩兒啊，有時，報上真實年齡，人家都問，真的假的？你用了什么化妝品，或者問，你有什么秘招？

我有什么秘招？我就是不怕老唄，我就是自然而然唄，錢少不操心唄。

前一段，我推掉兩個很容易的賺錢機會，因為我覺得那不是屬于我的。這讓我神清氣爽，所以狀態才好吧。我也沒有因為少了這幾千塊錢而感到錢緊，因為有一種不糾結的心態，我更加愉悅放松。

好友說，我明白了，你這不是裝，你是真的享到了它的樂趣。

我說，我有賺錢的能力和本事，我要是想賺錢，想忙碌，我可以很忙很忙。我心定了，不再執著于熱鬧的外相，不再急急地想證明什么的感覺，真好。我想起以前有一位朋友，我每次打她手機，她第一句總是“我老忙了”。其實，不是她的事兒忙，是她的心忙。我現在也不是在真空里，我也一樣要面對吃喝拉撒及諸多其他，但我的心定了，事兒多人不亂。所以，你看到的我，似仙兒一般……

亦舒的舊小說《喜寶》里，借助喜寶的話，她說：“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我要很多很多的錢……如果這兩樣都沒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我想說的是，我從來沒有這么富有過，因為我忙著讀圣賢書，給心澆水。

這至樂之“苦”，是屬心靈生活的部分。它像美麗的溪流，彎彎的，流向生活的深處。去掉繁文縟節，才更接近生命的真相。

（韓玉樂摘自《家庭主婦報》2013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