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活佛轉世制度

諾布旺丹

暮鼓晨鐘的宗教生活為西藏披上了神秘面紗。在數千公里的青藏、川藏線上，隨處可見信徒以磕“等身長頭”，即每走一步便全身俯地的方式行進在朝圣路上。他們的目的地是位于拉薩老城中心的大昭寺，那里供奉著由文成公主請到吐蕃的佛祖釋迦牟尼12歲等身像。公元7世紀，佛教分別從印度和大唐王朝傳到吐蕃，并僅僅用了200多年就代替了西藏本土宗教——苯教，成為當地主要宗教。

活佛轉世是藏傳佛教為解決教派和寺院首領傳承問題，依據西藏古老的靈魂觀念和佛教的化身理論，創立的一種獨特的傳承制度。

最早的轉世活佛誕生于噶舉派的直系傳承噶瑪派。公元13世紀，噶瑪派創始人都松欽巴的得意門生噶瑪拔希佛法高深，神通非凡。他圓寂時看到弟子們悲痛哀哭，產生了憐憫之心，決定使自己轉世，繼續教化眾生。同日，在拉薩西北部的堆龍撥昌村，一對老夫婦13歲的兒子突然死亡，噶瑪拔希看到此景，便將自己的靈魂移到了尸體內，于是尸體的眼睛開始發光，并眨巴起來。老夫婦以為這是魔鬼附體，急忙從灶中抓了一把煙灰撒在兒子眼睛里，又用針把眼睛刺破。這打亂了噶瑪拔希的轉世意圖，他只好將自己的靈魂從尸體中移出來，又遷入后藏地區一婦女的胎宮內。孩子出生后被命名為攘迥多杰，這就是第三世噶瑪巴活佛。人們把都松欽巴追認為第一世噶瑪巴活佛，噶瑪拔希為第二世。此系被明朝皇帝賜以“大寶法王”之銜。

以后，藏傳佛教的其他教派也紛紛效仿，相繼建立起大大小小的活佛轉世系統。據統計，清朝乾隆年間在理藩院正式注冊的大活佛有148位，到清末增至160位。

現在，西藏影響最大的兩個活佛系統是格魯派的達賴和班禪。

達賴，蒙古語意為大海。1578年，蒙古土默特部順義王俺答汗迎請拉薩哲蚌寺寺主索南嘉措到青海傳教。兩人在青海湖畔的仰華寺會面，互贈尊號。俺答汗以蒙、藏、漢等語贈索南嘉措以“圣識一切瓦齊爾達喇達賴喇嘛”稱號，意為“超凡入圣、學問淵博猶如大海一般的大師”。這是達賴名號的來歷。

后來格魯派僧眾以索南嘉措為三世達賴，上溯其師承，以根敦嘉措為二世，以格魯派創始人宗喀巴的弟子根敦主巴為一世。1587年，索南嘉措受到明朝冊封。清朝建立后，冊封五世達賴羅桑嘉措“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尊號。由此，達賴喇嘛的稱呼正式確定下來，并傳承至今。

班禪，系梵語“班智達”，意為學者，這一名號是從羅桑確吉堅贊開始確立的。他于1583年被認定為宗喀巴大弟子克主杰第三世傳承者羅桑頓珠的轉世。1645年，蒙古和碩特部固始汗入藏并控制西藏后，贈給羅桑確吉堅贊“班禪博克多”尊號。博克多為蒙語，意為智慧、英武，此為班禪名號之始。清朝順治皇帝亦封羅桑確吉堅贊為“金剛上師”，令其主持扎什倫布寺，并劃后藏部分地區歸其統轄。其徒眾上溯師承，追認克主杰及其傳承者索南卻朗、羅桑頓珠3人為前三世，形成了班禪轉世系統。1713年，清朝冊封五世班禪羅桑益西為“班禪額爾德尼”，額爾德尼是滿語，意為寶貝。

活佛的等級

活佛有不同等級。依據清朝治理西藏、蒙古、新疆等少數民族地區的法規《理藩院則例》，活佛分為呼圖克圖、諾門汗和班底達等級次，并享有不同等級的待遇。其中，呼圖克圖為最高一級活佛，他們享有襲前朝舊封、制定等級、賞賜名號等優越禮遇和特殊權力。達賴、班禪是格魯派最大的呼圖克圖，他們之下，還有分駐各地，代達賴、班禪管理教務的次一級呼圖克圖，即各大寺寺主。在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前，較大的呼圖克圖均掌握著政教兩權。

除了達賴和班禪，較著名的呼圖克圖還有內蒙古地區格魯派最大的活佛章嘉呼圖克圖，安多藏區（包括四川阿壩州、甘肅甘南州，青海玉樹之外的其他藏族自治州，以及西藏那曲地區，它們全部位于藏族分布區的邊緣地帶）的嘉木樣呼圖克圖，以及西藏昌都地區的帕巴拉大活佛等。

佛教認為，活佛的等級由其修行的果位（指修行成果的不同層次）和影響力決定，果位和次第越高，等級就越高。比如，達賴和班禪因其修習果位達到了相應的地位，分別被認為是觀世音菩薩和無量光佛的化身。

由于活佛轉世制度是西藏歷史上政教合一制度的產物，所以某一活佛系統一旦被確立，活佛便擁有了一定的土地、牲畜和施主，他的等級似乎與世俗權力掛起鉤來。但將活佛的大小與其所擁有的財富相關聯，是很大的誤區。

活佛去世稱“圓寂”，意思是“功德圓滿，恒常寂靜”。佛教認為，活佛在彌留之際或更早的時候，就預知圓寂的時辰，以及往生的去處。

降神是歷史上認定活佛的重要手段之一。西藏哲蚌寺山腳下的乃窮寺是達賴私人護法神“曲迥”的駐錫地（僧人住的地方）。數百年來，達賴的轉世一般都要進行曲迥護法降神。第十二世達賴喇嘛于1875年圓寂，當地政府按照傳統在布達拉宮舉行了曲迥護法降神占卜式。儀式開始不久，曲迥進入恍惚狀態，呼吸急促，發出嘶嘶聲，表明神靈已附體。然后，他持劍跳起舞來。官員向他請教有關達賴轉世的問題，曲迥在恍惚中回答：“十二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將在拉薩東南方出生，父名貢嘎，母名卓瑪。”說罷昏倒在地。

通常，降神問卜只會顯示靈童的大致方位和屬相，而符合該方位和屬相的孩童很多，這時就要進行觀湖。位于西藏山南地區加查縣境內的拉姆拉措湖面積僅約1平方公里，卻有“圣母湖”之稱。在通過降神占卜確定十二世達賴轉世靈童的誕生方位后，高僧洛桑達杰帶人去觀湖。他們來到拉姆拉措湖畔時，湖上已結了一層冰。當他們坐在山坡上焚香祈禱時，微風吹散了冰上的浮雪，湖面就像一面大鏡子，映出山巒、古塔、村莊、圍墻、房舍和河流。與此同時，有消息稱拉薩東南發現一個靈異孩童，當洛桑達杰秘密尋訪到那里時，發現當地環境與在圣湖中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洛桑達杰抱起才5個月的幼童問：“你到拉薩去嗎？”嬰兒立刻露出喜悅的神色。洛桑達杰心里明白，這就是十三世達賴喇嘛了。

歷史上，大活佛去世后，一些貴族會收買降神者，降神者受囑妄加指定轉世靈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乾隆皇帝決定制造兩個金瓶，一個放在北京雍和宮內，供內外蒙古、青海、甘肅等地的活佛轉世使用，另一個放于拉薩大昭寺，供西藏各地活佛轉世使用。這就是金瓶掣簽。在理藩院注冊的藏傳佛教大活佛確定轉世靈童時，將候選靈童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寫在簽上，貯于金瓶內，再召集僧眾連續祈禱7天，由理藩院尚書在雍和宮，或由駐藏大臣在大昭寺監督抽簽，確定靈童。

大活佛的認定十分復雜，小活佛的認定則簡單許多。他們往往是根據其出生前后出現的自然奇景，異于常人的生理和智力特點，以及不同尋常的行為等，由某位大德活佛認定。

靈童一旦擇定，便被迎入寺院撫養，在全封閉的環境中成長，不受凡塵污染。高僧要為進寺的靈童剪發、授戒、取法名。之后，寺院還要為靈童舉行坐床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