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母親請我吃飯

許江

靜靜地望著天空即將圓的月亮，我知道中秋節就要到了。此時此刻，我不禁想起不在身邊的母親，想起去年中秋節，母親請我吃飯的情景，不覺淚上眼角。

去年中秋節那天，我與妻兒照舊回到石河子妹妹家與母親團聚。那天中午很不湊巧，妹妹和妹夫的好朋友從外地回來，她們一家要在飯館招待朋友。妻子的同學剛好也從烏魯木齊回來，于是妻子領著女兒也在外面招待同學。家里只剩下我和母親，母親一直沒說話，臉色晦暗。突然，母親站了起來，對我說：“江，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怎么樣？”我拗不過母親，只好跟著母親出來，上了一輛出租車。

大約5分鐘過后，我與母親下了車。母親急切地望著路兩邊的店面，一臉茫然，嘴里喃喃道：“上次你爸帶我來吃的就是這里呀！怎么不見了？難道搬家了嗎？”突然，母親指著前方20米開外的地方說：“在那，我就說嘛，我不會記錯的。”母親拉著我走進店里，我一看，原來是賣風干肉抓飯的飯館。

說實話，如今風干肉抓飯已是很平常的飯了，但對于一向很節儉的母親來說，風干肉抓飯卻是最好吃的飯。

這時，母親對一個女服務員說：“我要1公斤的。”服務員張大了嘴搖了搖頭說：“你們只有兩個人，要兩份就可以了。”母親伸出中指，使勁地向下揮去，說：“就要1公斤。”我了解母親的固執，知道她一旦做出這個動作，就表明她已下定決心了。

很快，風干牛肉抓飯就上來了，好大一盤，母親說了聲：“快吃吧！趁熱。”此時的我，看到母親興奮的樣子，不知道怎么的，淚水竟在眼角打轉。我害怕母親看出我不是第一次吃風干牛肉抓飯，裝著驚奇和高興的樣子，快快扒上兩口，嘴里含著飯對母親說： “好吃，真好吃，我長這么大，還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飯，太有味了。”

母親見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停下筷子，靜靜地看著我，說： “我就知道你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抓飯。你看，你吃飯的樣子和你爸一樣……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我不是演員，終于，我忍不住了，鼻子酸酸的，我扭過臉去，裝作用紙巾擦嘴角。

我吃飯期間，母親異常平靜，很少動筷子，只吃了一點。她見我不吃了，還勸我多吃點，嚇得我連連搖頭。其實，我已經比平時多吃三分之一的量了。好在母親并沒有多勸，她歪著頭看著我，伸手用紙巾給我擦著臉上的飯粒說：“你呀你，說你多少次了，吃慢點，會死呀！”我愣住了，一下明白過來，母親是想念父親了，父親已經離開我們5年了。

我連忙說：“媽，你看你。”母親也很快意識到什么，她的手停在空中，將紙巾塞到我的手里，嘟囔了一句：“我就害怕你看不到，那你就自己擦吧！”

見我站起來，母親非常迅速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成細條條的100元錢。今天，我沒想和母親爭著付錢，我盡情地享受著這份幸福。

剩下的飯，母親打包說是拿回去讓我的妻子和女兒也吃吃。回家的路上，母親依然很興奮，她又伸出中指朝下揮去，一字一句地說：“說不定，她們倆也會說是最好吃的。”

我沒有說話，望著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我想，妻子和女兒知道這是母親請客吃的飯，一定會很高興的，也一定會說出：“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飯。” ????????? （摘自《生活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