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阿益西

盧樹盈

在康巴草原上住著這么一戶人家。布哲老爹是個獵手，膝下有一獨生女叫白瑪拉，出落得十分美麗，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來求婚的草原漢子很多，可布哲老爹一個也沒看上。

有一天，布哲老爹在帳篷里喝著青稞酒。一個頭如南瓜、身如瘦羊的漢子闖了進來，請求布哲老爹把白瑪拉嫁給他。布哲老爹哈哈大笑：“就你這瘦弱的身板，怎么配得上我漂亮的女兒。”

瘦弱的漢子不肯走，說他叫阿益西，有聰明的智慧，能給白瑪拉幸福。布哲老爹不相信阿益西的話，隨口說了一句：“要是你能殺死六只狼，我就把白瑪拉嫁給你。”

阿益西點頭同意。布哲老爹有點后悔，說：“我要親眼看見你殺死六只狼，不能用槍，不能用刀。”阿益西為難地點點頭，布哲老爹就跟著阿益西出了帳篷，看他怎么殺狼。

阿益西找到一個低矮的地方，挖了一個大坑，用石頭砌好，只留一個小洞在外面。然后收集了很多牛糞、青草，放在坑中密封好。又在大坑的外面砌了一座石頭房子，屋頂放了很多石塊。

阿益西又牽來幾頭肥羊，每天和布哲老爹喝青稞酒，吃手抓羊肉。布哲老爹按捺不住了：“你怎么不去殺狼？”阿益西笑呵呵地說：“等我們吃完這幾只羊，狼就會送上門來。”布哲老爹嗜酒如命，只要有酒喝就不管不顧了。阿益西等布哲老爹喝醉了酒睡著了，就在石屋的旁邊挖地洞，還抱了很多青稞桿進去。

一個月后，只剩下最后一只羊了。阿益西殺了肥羊，全部烤上，那香味就在草原上飄蕩。布哲老爹醉眼蒙朧地喝著青稞酒，吃著烤羊肉，心里這個美。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狼嚎，阿益西急忙拉著布哲老爹爬上后面的山坡。

布哲老爹手拿獵槍，警惕地看著山坡下。一只狼在石屋外徘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鉆進石屋，估計是發現了烤羊腿，然后就跑出來發出嗚嗚的嗥叫。不一會兒，一群狼就出現在石屋前。一只高大的狼在石屋外巡視一番后鉆進石屋，其余的狼都跟了進去。突然一聲巨響，石屋垮塌了，沒有一只狼逃出來。

就在布哲老爹迷惑不解的時候，阿益西說：“我們去看看炸死了多少只狼。”

布哲老爹糊涂了：“我沒看見你埋炸藥，怎么就聽見爆炸聲了？”阿益西這才告訴布哲老爹，他挖的大坑里能散發沼氣。點燃青稞桿，沼氣就爆炸了，炸垮石屋后，狼就是不被砸死，也會掉進坑中淹死。

布哲老爹看著被炸死的狼群，對阿益西豎起了大拇指，同意把白瑪拉嫁給阿益西。可老阿媽不同意，對阿益西說：“你要想娶我女兒，除非你腦袋變小，或者我女兒腦袋變大。”

阿益西摸了摸大大的腦袋說：“我的腦袋里裝滿智慧，要變小很難。但我能讓白瑪拉的腦袋變大，和我一樣裝滿智慧。”老阿媽害怕了，趕快說：“你不能動邪念，打傷白瑪拉的腦袋，讓她腫起來。”阿益西笑嘻嘻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傷害我心愛的姑娘，更不會觸摸她的身體。”阿益西說完，騎著瘦馬走了。

三天后，阿益西到了布哲老爹的帳篷外，老阿媽緊緊地護著白瑪拉。阿益西在帳篷外轉了一圈，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老阿媽把白瑪拉關在帳篷里，不準她出門。半個月過去了，阿益西還是沒有出現。白瑪拉憋壞了，吵著要出去透透氣。

老阿媽就坐在帳篷邊，看著白瑪拉在草原上采野花。突然，白瑪拉摔了一跤。老阿媽趕快沖過去，疼愛地擦著白瑪拉臉上的泥土，可臉上越擦越臟。白瑪拉看見附近有一個水坑，就跑過去洗干凈臉。

阿益西騎著瘦馬慢慢走來，對白瑪拉吹了一口氣說：“美麗的姑娘，你的腦袋明天就會變大，成為我的新娘。”

老阿媽生氣了，緊緊地護住白瑪拉，怕阿益西出損招。可阿益西唱著古老的情歌，騎著瘦馬走了。

第二天，白瑪拉剛起床，老阿媽就驚叫起來：“天啊！我的白瑪拉，你怎么了？”老阿爸趕快過來，看見白瑪拉的臉比平常大了一半，又紅又腫，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白瑪拉急了，拿出銅鏡，看見了自己如南瓜一樣奇丑無比的臉。

阿益西不慌不忙地走進帳篷說：“我最心愛的姑娘，你就嫁給我吧！”布哲老爹狠狠地瞪了阿益西一眼說：“是你詛咒我女兒，她才變成這模樣。”老阿媽無奈地說：“這都是神佛的意思，我同意把女兒嫁給阿益西。”

阿益西得意地笑了：“這是我的智慧，我收集了漆樹的汁液，放進小水坑。白瑪拉用水洗臉，腦袋就變大了。”

說著，心疼地摸出一個小瓶，遞給白瑪拉說：“我美麗的姑娘，你不要擔心。只要抹上我的神藥，你的臉就能恢復正常。”白瑪拉接過小瓶，用神藥抹在臉上。幾天后，白瑪拉的臉蛋就恢復正常了。阿益西笑呵呵地騎著瘦馬，牽著幾頭牦牛來下聘禮。

白瑪拉板著臉說：“阿益西，如果你要娶我，除非你能在押加比賽中贏了古拉爾。”阿益西聽了直皺眉頭，古拉爾是草原上的大力士，無人能在押加比賽中贏他。

白瑪拉看阿益西不說話，冷冷地說：“既然你辦不到，以后不準來提親。”

阿益西硬著頭皮說：“我能贏了古拉爾。”白瑪拉就把押加比賽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阿益西滿臉愁容地回家，對母親老阿婆講了事情經過。老阿婆慈愛地說：“你的智慧能裝一籮筐，但力氣三天時間可練不成，必須笑著面對。”阿益西靈光一閃，找到辦法了。

三天后，白瑪拉的帳篷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來看阿益西在押加比賽中出丑。阿益西卻牽著一只公羊，輕松地說著俏皮話，惹得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

高大健壯的古拉爾擠進人群，對阿益西說：“小瘦羊，講一個笑話給我聽。要是把我逗笑了，我可以讓你輸得不太難看。”

阿益西高興地點頭：“行，那你不能一下把我拉過去，那就太丟人了。”古拉爾催促著：“快講，快講。”阿益西不慌不忙地坐在古拉爾的旁邊，講起了笑話：

有一個外鄉人，向我買了一只高大的公羊，坐到了羊背上。公羊不走，外鄉人就用鞭子使勁地抽羊屁股。羊忍著痛，慢慢地往前走。外鄉人卻抱怨地對我說：“你這匹馬跑得太慢了。”古拉爾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益西卻調皮地爬到公羊的背上，對著羊屁股就是一巴掌，還得意地用手往頭發上一抹，做出一副威猛的樣子。大家看了忍不住大笑，古拉爾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滾。

老阿媽忍住笑，對阿益西說：“把你頭發上的羊屎拿掉。”阿益西灰溜溜地跳下羊背。

布哲老爹嚴肅地說：“押加比賽馬上開始，你們快去做準備。”古拉爾笑著拉過長綢帶，阿益西也學著古拉爾的樣子，把長綢帶套在脖子上，再從兩腿間穿過，四肢著地，做好準備。

布哲老爹站在中線上大喊一聲：“開始！”阿益西就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爬，可古拉爾稍一用力，阿益西瘦小的身體就被往后拉。阿益西急了，大喊：“這匹馬跑得太慢了。”

古拉爾忍不住狂笑，用不上一點力氣。阿益西乘機猛拉，就贏了古拉爾。

布哲老爹大聲宣布：“阿益西勝利，我要把女兒嫁給他。”阿益西熱情地看著白瑪拉，白瑪拉羞澀地點頭同意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