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的父母，別樣的愛

何秀文

媽媽常教導我要尊老愛幼，我說：“兩個都做到太難了，我只做一個好不好？”媽媽滿心以為我又沒有什么弟弟妹妹，一定會做到尊老。沒想到我抓來一只小貓，剝了根香腸送到它的嘴邊。它抬起頭，討好地看著我。我討好地看著媽媽：“媽，你看，我在愛幼。”

當然，下場是罰洗碗兩個星期。最可恨的是，我洗碗的時候，老爸總是故意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到最大，換到他最愛看的籃球比賽，恨得我牙癢癢，咬牙切齒地刷著碗，恨不得把抹布摔到事不關己、腿高高翹起的爸媽頭上。可我一向比較孝順，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是不會做出這種蠢到連豬都會撞到樹上的事的。

老爸經常干的一件事就是在飯桌上跟我搶肉吃，每次必定是先瞪眼、撂筷子、移盤子，最后吃光里面的肉，留下干干凈凈的一盤子青菜給我吃。如果碰到那些為了美節食減肥的女孩子，大概會對有這樣的老爸感激涕零了。偏我就是那種屬虎的天性，愛肉，不愛青菜。面對我的抗議，老爸翻翻眼睛說：“老虎吃生肉，吃活的動物，你也應該這么干。”媽媽向我擠擠眼，我不以為然：“現在都21世紀了，哪有老虎那么低級吃生肉啊，鉆木取火都能把肉烤熟了?！薄班?，有道理?！崩习痔舫霰P里最后一塊牛肉，放進嘴里，吧唧吧唧，“家里沒有木頭，你用木炭吧?！蔽覐氐讘饠?，發誓下輩子絕對不要生在我媽肚子里。

還有一件最讓我氣憤的事，有一段時間特別流行女生留長發。你想啊，長發飄飄，那個美呀，十幾個女同學把頭發散下來，準是清一色的披肩長發。我羨慕得不行，嫉妒得要死，打死也不讓媽媽把我頭發剪短。正當她舉棋不定的時候，老爸卻在一旁興風作浪，一會兒說長頭發會吸光腦子的營養，一會兒又說長頭發洗起來麻煩，還說長頭發墜得很。爛得不能再爛的理由一個接一個地動搖媽媽的立場，最后連理發店都沒去，媽媽就操起一把剪刀把我的頭發咔嚓剪短了。為此，我曾經心疼了好幾天，天天畫圈圈詛咒老爸。

沒想到老爸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照樣吃得香、睡得好。過了兩個星期，他再一次嬉皮笑臉地對我說：“女兒，你的頭發長得真快??！”我好歹也有幾分聰明的潛質，聽他這話，馬上意識到潛臺詞就是頭發該剪了?！袄习?，你看我這么辛苦，好不容易把頭發養長，你就饒了我吧?！蔽铱蓱z兮兮地拉著老爸的衣角，老爸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公正不阿地將我推出了房間。好吧，既然你軟的不吃，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可是你逼我的，千萬不要怪我，我惡毒地想著?！皢鑶?，媽媽，我正好好地做著作業，我爸就把我轟出來了。媽媽，你可要大公無私呀。老爸，你不要得寸進尺、不要太過分了。”我擠出幾滴眼淚，企圖感動媽媽。誰知媽媽面無表情地拍拍我的肩說：“你爸帶你去理發店，不是我幫你剪?！崩习致牶蟮靡獾匦χе胰ゼ袅祟^發。走出樓道我都能聽到媽媽的大笑聲，我不禁捶胸頓足——又栽在老爸手里了！

從此之后，我再也不留長頭發了。因為覺得留長發太虛榮了，再怎么想當淑女也不至于非得留長發呀。所以，每當老爸陰險地笑著問我的時候，我都會恭敬地回一句：“那些想當淑女想瘋了的人才會留長發，難看死了?！币灾劣陬^發剛長一點點，我就主動催著媽媽去剪掉。為此，媽媽總是恨恨地罵我以前拜金、現在敗家，并萬分后悔當初剪掉我的長頭發。

我想，當我長大的時候，老爸應該也還是這樣，很白癡地關心我卻不讓我有感恩的理由。嬉笑怒罵皆是愛，只是很多時候，聰明的你，意識到了嗎？

（指導教師：胡俊杰）

評點：

在以往的作文中，常見的父母形象是“母愛似海般包容，父愛如山般沉默”，但是本文卻一改常態，筆下的父母有些“另類”，也正是題目中所說的“別樣”。作者采用列舉事例的方式，講述父母的特別之處。其一是，當他們教育孩子失敗時，采取的懲罰措施很特別，就是心安理得地讓女兒刷兩周的碗；其二是，爸爸總是挑吃菜里的肉，從不讓喜歡吃肉的女兒得逞；其三是，爸媽面對女兒喜愛的長頭發，總是擺出同仇敵愾的架勢，直到“一剪沒”結束……在作者的眼里，父母就是這樣的不可理喻，也難怪本文的敘述語言里隱忍著一股不平之氣?？墒?，作為局外人，我們很容易從這些事例中讀出父母的良苦用心，他們想讓女兒為錯誤承擔必要的責任，也想讓女兒健康地成長，還想讓女兒建立正確的審美觀，等等?？傊改赶胍o予女兒的東西很多，只不過他們采用了一種朋友間的方式，很調侃、很戲謔地表達了出來。聰明的作者當然也覺察到了，所以才會有文末的點睛之筆：“嬉笑怒罵皆是愛?！笨傊瑦鄣谋憩F方式各有千秋，只要你用心體會，就會感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