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公主的故事

秦文君

二、表姐果果

嘰咕覺得心里暖乎乎的，有太陽照進來的感覺。她想：是呀，我也是為了尋找幸福來的，多好呵，為了一切美好來到世上。

她再看看鏡子里那秀麗的小女孩，真的，不是苦瓜臉。她笑容明媚，眼睛像珍寶一樣發亮，梳著兩條可愛的麥穗般的辮子。

真的，我是蜜桃臉。嘰咕想，我要天天像小鳥這樣，永遠不是苦瓜臉。

這時，隔壁傳來吵鬧的聲音，有拍桌子的、蹬地板的。很快，有東西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震怒的聲音，像雷公公來了。

“哎呀，嘰咕，聽見你千美姨媽的聲音嗎？她飆高音了。她那金嗓子，不用話筒就能在大廣場上開音樂會。可憐呀，你小明姨父。”爸爸說。

爸爸對千美姨媽不滿意，從他說話的模樣就能看出來。爸爸說小明姨父老實，說千美姨媽不好，每次她跟果果不開心，舍不得懲罰果果，就找小明姨父吵架。他對嘰咕說：“你小明姨父一個大男人，成了你千美姨媽和果果的出氣筒，悲劇呀。”

媽媽說：“不要說閑話好不好？有空的話，不如過去勸說一番。”

“我棄權，有公事。女王，你去勸說吧。唉，真是的，小明娶了這樣的太太。”爸爸套上西裝，取過公文包，搖頭，嘆氣，變成苦瓜臉了。

“爸爸不快樂了？”嘰咕說，“ 我找小鳥給你做榜樣好嗎？”

“小鳥？做榜樣？這……”爸爸眨著眼睛，顯然不明白嘰咕的用意。爸爸看來有點笨，嘰咕和媽媽一點就通的事，他接不上。

爸爸不懂，也不想懂。他不會彎腰向小孩請教的，因為他要擺大人的架子呀。

爸爸一溜煙地跑了， 看他的動作，好像逃走似的。

“就該讓小鳥給爸爸做個榜樣呢。”嘰咕想。

“嘰咕，我們去果果家吧。”媽媽說。

“好吧。”嘰咕順從地說。

果果家就在隔壁。果果在家里大叫一聲“喂”，嘰咕就能聽見。

媽媽拎著上班的皮包，嘰咕背上書包，一起走進果果家。

千美姨媽正在發火。她對著小明姨父叫嚷：“你去管果果，她氣我，要氣死我。你為什么不管？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你叫過了，我還叫什么呀？”小明姨父說。

“我怎么叫，她都不起床，罵她是賴床的釘子戶也沒有用呢！” 千美姨媽一邊說，一邊嘆氣，數落小明姨父百事不管，只知道喝功夫茶，看報。

小明姨父是喜歡喝茶，他拿小茶碗喝，那小茶碗玲瓏可愛，很像辦家家用的。嘰咕以前留心數過，小明姨父一次能喝下十茶碗的茶水。

嘰咕悄悄打開小房間看，果果鉆在被窩里，緊緊閉著眼。不管千美姨媽叫喊，摔東西，發火，她就是“不醒來”。

千美姨媽要小明姨父管教果果，小明姨父說：“叫過就可以了。不要管她，讓她曠課，被老師教訓，以后看她還賴床！”

這下，千美姨媽不干了，又說小明姨父的心是石頭做的，是冰冷的卵石。

媽媽來解圍，示意千美姨媽不要做聲，安靜，給果果一個臺階。

誰都知道，千美姨媽愛飆高音。她催果果起床，第一遍叫“寶貝，起床吧”時，嗓音溫柔。 第二遍叫“寶貝，起床吧”，她的嗓音還可以，中等。要是她叫了兩遍后果果沒有動靜，那么第三遍再叫，她的嗓音確實很大，快要把房頂都掀起來了。

千美姨媽靜下來后，果果馬上睜開眼睛。她看看嘰咕母女，假裝剛剛醒來似的問：“親愛的千鈴姨媽，幾點了？”

媽媽說：“果果，七點出頭，我看及時起來還來得及。”

果果一骨碌爬起來。她信服嘰咕的媽媽，在“親愛的千鈴姨媽”面前，她從來都是禮貌乖巧的好女孩。

媽媽急著要上班去，嘰咕也想馬上去學校，可千美姨媽把嘰咕攔住了，說：“小不點，你可不要獨自出門，別讓壞人拐了去，讓果果領著你去學校。”

媽媽看看嘰咕，嘰咕只好點點頭，因為千美姨媽喜歡指揮所有人，她和媽媽都習慣了。

果果有公主病的，她坐在床上，伸出兩條胳膊，懶懶地叫著：“衣。扣。”

千美姨媽跪在床沿邊，殷勤地給她套衣裙，扣上扣子。

果果的衣裙好美，千美姨媽愛把果果打扮得像清純的白雪小公主，每天都要換不同的顏色和款式，都是千美姨媽事先搭配好的。因為千美姨媽自己也很愛打扮的，她說穿得美麗光彩出門，就能把最好的模樣給人看見呀。

果果又叫：“水，毛。”

千美姨媽連忙遞漱口水，送上軟軟的熱毛巾。為了趕時間，千美姨媽早把牙膏都擠好了

“頭。”她又叫。

千美姨媽趕緊給她梳頭，扎上發帶，戴上頭花。

果果接著又叫：“劉來。”

千美姨媽忙不迭地送上一壺牛奶。果果從小把“牛奶”叫成“劉來”，這個叫法習慣了，就不想改掉了。

果果一杯接一杯喝“劉來”，嘰咕看著嚇壞了，擔心果果喝那么多，“劉來”要從她的耳朵里溢出來啦。

果果終于不喝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書包，說：“包。”

這一次，千美姨媽不肯照辦，她把果果的書包拿在手上，不松開，捧出了一大塊三明治，說：“吃完了才能走。”

三明治是千美姨媽特制的，厚厚的，像一大塊磚頭。面包里夾著一只荷包蛋，還有西紅柿、鹵牛肉、黃瓜條。

果果低頭咬三明治，兩只眼睛骨碌碌地轉。趁著千美姨媽轉身，果果就把三明治里的荷包蛋和鹵牛肉摳出來，拋出窗口。

千美姨媽飛快地折回來，當她看見三明治里空空的，眼睛瞪大了，問：“荷包蛋呢？鹵牛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