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爾·亞當斯：吾將黑白留人間

靳宏偉

有一個人，他頭上頂著這樣的光環：哈弗、耶魯大學的榮譽博士學位，美國科學藝術學院終身院士，由卡特總統親自頒發的象征著美國最高公民榮譽的一級自由勛章……

他就是最負盛名的風光攝影大師安塞爾·亞當斯（Ansel Adams）。

我的腦子里蹦出這樣一個念頭：假如這些頭銜落在某一位中國攝影家的頭上，將會是一番何等的景象？

大文人木心說過：人是可以貌相的。我曾經認真地看過亞當斯生前工作和生活的錄像，他就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一如他的作品平靜而悠揚。

1941年的冬季，亞當斯帶著兒子邁克爾來到了美國新墨西哥州的赫爾南德斯小鎮，架好相機的那一刻，亞當斯似乎已經預見到了偉大的時刻即將到來，作品《新墨西哥州的月升》就此誕生。這是他運用自己發明的“區域曝光”法的扛鼎之作。他還曾經無數次告訴他的學生，運用這樣的方法，當按下快門之前，就能想象出最后洗出的照片的影像。三年后在紐約MOMA的首展上，此作引起了轟動，從此亞當斯在風光攝影領域的不朽地位沒有人可以打破。

1944年，又是一個冬季，亞當斯來到了與他有著不解之緣的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拍下了著名的《冬日風暴散后》。70年過去了，這張限量為350張的不朽之作在三年前寶利來公司破產藏品拍賣時拍出了72.5萬美元的高價。80年代初，亞當斯的身體每況愈下，日本的一家拍賣行將他的作品《月升》拍出了10萬美元的高價，他自謙地認為：“真是瘋了，一張攝影作品怎么也不值那么多錢”。20多年后的2006年，紐約蘇富比拍賣行同一幅作品賣出了60.96萬美元。不久前，我沿著大師的拍攝足跡走了一趟，在他出產名作的新墨西哥州的一家小畫廊里，他的幾張最有影響力的杰作均價都在21萬美元，限量為950張的《月升》是迄今為止，有市場記錄的作品中唯一價值超過一億美元的杰作。

我幾經周折，好奇心居然促使我找到了畫面上的教堂與墳場。73年過去了，令人驚嘆的是所有的景物都完好無損。作品的美妙不僅僅在于畫面中的風景，更描繪與揭示了一番人生的景象：出生時教堂的寧靜，天邊烏云的滾動，人生的復雜與險惡以及最后結局的走向，由近到遠、由遠至無限，最后終將回到原點——墳墓。

看著這幅月色籠罩的經典之作，我似乎懂得了一個道理：心里有光，不用追尋太陽也能找到光；心里無光，月亮再亮也無法給予光輝。我甚至建議應該在每一個心理醫生診所里掛上一幅亞當斯的這幅名作。當心情澎湃時，對它注目凝視，會讓你的心靈趨于平靜；當心灰意冷時，盯上它5分鐘，會讓你行動起來，去憧憬新的生活；當不知所措時，閉眼5分鐘，睜眼那一瞬間，你也許會找到人生的方向，不再感到迷茫……

安塞爾·亞當斯在攝影史上留下了三片揮之不去的云彩：

一、1932年，他和愛德華·韋斯頓、康寧·漢等幾位組成了F64小組。

二、1939年，發明了“區域曝光”法。

三、1952年，他發起成立了“光圈”雜志，半個世紀以來引領了美國的攝影潮流。

漂亮的人生才會將腐朽化為不朽，不朽的人生算是永恒，亞當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