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原
暮色四合時,齊晨回到了家。爸爸在廚房做飯,隔著玻璃喊:“快去洗手,別忘了換鞋,飯一會兒就好了……”齊晨心里閃過一絲不耐煩,他常常懷疑老爸有沒有過青春。
“卷子要簽字,我放在桌上了。”齊晨說完就躲進了臥室。不久,爸爸砸起了門:“你小子給我出來!”原來老師在卷子上做了批注:抄襲!齊晨戴上耳麥,不吱聲。
半小時后,齊晨聽到爸爸出門的聲音。媽媽生病住院,爸爸每晚都要去送飯。齊晨打開臥室門,飯桌上擺著飯菜。爸爸發來短信:這事別和你媽說,等我回來咱們再談。和齊晨預想的一樣,抄襲事件很快就過去了,因為爸爸太忙碌了。
學校元旦晚會,齊晨費盡力氣爭來扮演話劇主角哈利·波特的機會,但是當他將定制魔法袍的報價單遞給爸爸后,發現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學習都學不好,還有閑心搞這個。”齊晨心里嘆了一口氣,但是,他不想放棄。齊晨說:“老爸,您15歲時,就沒有一件不合道理,卻特別想做的事嗎?”爸爸愣住了,嘴唇張了張,最后說:“兒子,你會在網上賣東西吧?”爸爸爬到床下翻了很久,只拖出一把裹在灰色布袋里的舊吉他。齊晨有點失望。
這天,班主任突然來家訪。老師走后,家里安靜得很可怕。齊晨忐忑地等待爸爸大爆發,可爸爸忽然站起身說:“自己叫外賣吧,我今天不想做飯了。”那天,爸爸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來。齊晨隔著門縫看,沒想到爸爸在看電影。
媽媽的手術很成功,齊晨去醫院看她。媽媽問爸爸最近的表現,齊晨想了想,說:“有點特別。”最近爸爸不愛挑他的毛病了,還常常夸獎他。齊晨告訴媽媽那天爸爸看電影的事。媽媽有點恍然地說:“他看的是《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吧?你爸的青春都在里面了。”
齊晨一回家,也打開電腦看。原來,那就是青春時代的爸爸,叛逆,不羈……親愛的老爸,是誰讓青春飛揚的你,變成了中規中矩的老爸?是我嗎?
那天吃晚飯時,齊晨終于忍不住問老爸為什么在老師家訪后沒有揍他。爸爸親昵地揉了揉齊晨的頭發,“因為那樣的青春,爸爸也經歷過,所以我想通了,長大是一夜之間的事,所有說教和棍棒,都不如自己醒悟來得重要。”吃完飯,爸爸又趕去醫院。
第二天一大早,齊晨頭一次早早起床。在上學前,他敲了敲爸爸的房門:“老爸,起床了,早餐在桌子上。”課堂上,他依舊有很多聽不懂的地方,但他都認真地聽完了。
老爸說得沒錯,成長就在一夜間發生了。
云游鳥摘自《中學生·青春悅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