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丈夫與悼亡詞

王玲俠

摘 要：蘇軾、賀鑄、納蘭性德是詞人中的佼佼者，更是癡情丈夫，為亡妻寫的悼亡詞，感天動地。欣賞他們的悼亡詞，體會他們對亡妻深切的思念和真摯的情感。

關鍵詞：詞人；悼亡詞；體會情感

癡情往往用于女子，她們為愛癡狂，為情所困的事太多。對于古代的男子來說，他們擁有三妻四妾，流連于煙花巷柳。對妻子鐘情，甚至因為妻子的去世而悲痛欲絕的少之又少。蘇軾、賀鑄、納蘭性德是詞人中的佼佼者，更是癡情丈夫，雖然不能與妻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他們對亡妻依然一往情深，癡心依舊，非常執著，為亡妻寫的悼亡詞，感天動地，流傳至今，成為不朽名篇。

蘇軾《江城子·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里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蘇軾的結發妻子王弗溫柔賢惠，對待老人極為孝順。是蘇軾的賢內助，不僅能指出蘇軾讀書的遺落之處，還能及時提醒蘇軾交友要慎重。兩人舉案齊眉，恩愛無比，可惜蒼天無情，王弗27歲時因病去世。她的去世對蘇軾是沉重的打擊，再加上后來事業的不順，東坡調任密州后，孤獨失意，夢到陰陽相隔的亡妻，便寫下了這首催人淚下的文學史上著名的悼亡詞。

這十年來，因為妻子的離世，蘇軾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連夢中也不能釋懷，才有了“記夢”。借記夢表達對九泉之下亡妻的深深的思念和真摯的情感。兩人生死相隔，哀愁茫茫無盡，妻子的音容笑貌，舉手投足，過去美好的情景，即使經過了十年的歲月流逝，依然深深地刻在腦海中，怎么也揮之不去，更讓人倍感凄涼，“千里”的距離阻斷了詞人與妻子的相伴，內心的凄涼又向誰訴說？可是飽受生活的折磨，倍受相思之苦的詞人已“塵滿面，鬢如霜”。即使相見，妻子也未必能認出自己，這更加深了作者心境的凄涼。下闋寫夫妻在夢中相會，妻子在窗邊，對著鏡子為悅己者梳妝打扮，兩人的甜蜜生活，幸福恩愛的場面，展現在讀者面前，相對無言，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能任憑淚水肆意流淌。想到冷月清光下的孤墳，愛人長眠地下，此情此景早已使自己痛入骨髓，柔腸寸斷。恍惚迷離，無限凄涼的夢境，卻看到詞人對亡妻最真摯的深情，作者的癡言、癡語、癡情打動了多少讀者的心。

賀鑄《半死桐·鷓鴣天》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后，頭白鴛鴦失伴飛。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垅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這是賀鑄追懷亡妻的詞作，表達對妻子的深切思念。開頭寫再過閶門，因為妻子的離去，感覺已是物是人非，往事不再。與我同來的人，為什么不能與我同歸？問得無理，情誼卻真，接著用梧桐樹的半死、鴛鴦的失伴，來比喻自己的孤寂凄涼，在寒冷凄楚的環境下，自己飽嘗寂寞，已白發蒼蒼，心如止水。在原野荒郊，妻子葬身于墳冢之中，自己卻獨自一人面對故居，躺在空蕩蕩的床上，聽著南窗的風吹雨打，想到妻子的勤勞賢惠體貼，還有誰能為我挑燈補衣呢？凄清的景色，真摯的情感，更讓人哀婉凄絕，為之潸然淚下。

納蘭性德《金縷曲》——亡婦忌日有感

此恨何時已。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天氣。三載悠悠魂夢杳，是夢久應醒矣。料也覺、人間無味。不及夜臺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釵鈿約，竟拋棄。

重泉若有雙魚寄。好知他、年來苦樂，與誰相倚。我自中宵成轉側，忍聽湘弦重理。待結個、他生知己。還怕兩人俱薄命，再緣慳、剩月零風里。清淚盡，紙灰起。

納蘭性德有滿洲第一詞人的美譽，他寫的20多首悼亡詞凄婉哀怨，動人心弦，而這首詞是悼亡詞的代表作，被稱為絕唱。他與盧氏伉儷情深，妻子因難產死去，三年后的忌日寫下這首詞。

開頭一句反問，因愛妻的去世，兩人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心愛的人，這種相思之苦，死別之恨，綿綿無盡。對妻子的深切思念，以致在深夜仍不能入眠。聽到雨滴滴落石階上，想到這葬花季節，貌美如花的妻子卻如落花一樣隕落。只嘆三年了，即使夢一場，也該醒了，也許她也覺得“人間無味”，才寧愿埋在清冷的黃泉之下。妻子不顧曾經的恩愛生活，不顧白頭偕老的山盟海誓，撒手人寰，只留下我一人孤獨痛苦生活在人世間。如妻子地下有知，愿互通音信，想知道她的痛苦與快樂，又和誰相伴。作者對死后的人還如此關心，可見用情之切。清寂的深夜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想打發這難捱的長夜，取出湘琴，可是睹物思人，又不忍再聽“湘弦”音，只能使自己的哀思更凄婉，真正是情何以堪。期望來生再能相守相依，只怕也不能夠如愿，怕妻子依然薄命，自己又怎能承受住這份孤單。萬念俱灰的人兒只能為你流干眼淚，焚燒的紙灰隨風飄起，同樣認為“人間無味”的我又怎能排遣這份孤寂。這沉重的感情，讓人感覺格外凄涼。

這些人不僅風姿優雅，而且才情出眾，又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更主要的是他們寫的悼亡詞讓人感受到與亡妻的真情厚意，對妻子的念念不忘，真切感人，動人心弦，字字血，句句淚，真乃癡心男兒。女子遇到這樣的男人，死而無憾矣，若地下有知，也應含笑于九泉了。

參考文獻：

袁夫石.唐詩宋詞選讀教學分析及教學建議[J].語文教學通訊，2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