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親屬稱謂語的角度淺析寧縣方言

鄭媛

【摘要】作為一個多民族的國家，中國社會語言紛繁復(fù)雜，其中各地方言更是不計其數(shù)。隨著方言學(xué)的推廣，各地方言中的稱謂語研究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從稱謂語的角度研究各地方言已經(jīng)成為一個新的視角。因此，本文選擇從親屬稱謂語的角度出發(fā)，通過研究分析，希望進(jìn)一步了解寧縣方言，探究背后的文化底蘊。

【關(guān)鍵詞】稱謂語 親屬稱謂 寧縣方言

寧縣位于甘肅省東部，是甘肅省東南邊境縣份之一，地處世界著名的黃土高原中部，隴東高原東南部。介于東經(jīng)107°41′至108°34′，北緯35°15′至35°52′之間，東依子午嶺，南接陜西，北靠寧夏，西臨涇、蒲二河，距黃陵160公里，西安200公里，蘭州510公里。扼甘、陜、寧三省之要沖，是三省結(jié)合部人流、物流、信息流、資金流的窗口，具有顯著的區(qū)位優(yōu)勢。因此，寧縣方言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而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風(fēng)格，凝聚了陜甘寧三省的語言特色，具有一定的研究意義。

稱謂語，顧名思義，就是如何稱呼的問題。根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解釋，“稱謂”是指“人們由于親屬和別的方面的相互關(guān)系，以及由于身份、職業(yè)等而得來的名稱”。通常情況下，稱謂語按照運用場合一般分為兩大類，親屬稱謂語和社交稱謂語。根據(jù)名稱，顯而易見，親屬稱謂語是指用于家庭間的不同親屬間的互相稱呼，而社交稱謂則是用于非親屬之間，人們用來維持社交關(guān)系的一種互相稱呼。然而由于親屬稱謂語是以家庭為核心所展開的一組基本的詞匯系統(tǒng)，不僅相對穩(wěn)定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一個民族或地區(qū)的社會心理和文化傳統(tǒng)。我國學(xué)者則通常把親屬稱謂分為類別型和敘述型兩大類。類別型稱謂不標(biāo)明親族是父系或母系， 不標(biāo)明親族是直系還是旁系， 不標(biāo)明親族的排行順序， 只標(biāo)明尊卑輩份。敘述型親屬稱謂則相反， 不僅父系、母系關(guān)系明確， 而且直系、旁系、尊卑、長幼關(guān)系均十分明確。漢語親屬稱謂即屬敘述型。因此，從親屬稱謂語的角度研究一種方言的特點及其文化底蘊是一個嶄新的視角。

一、寧縣方言中親屬稱謂語的分類

根據(jù)親屬關(guān)系的分配，親屬稱謂語通常可以被劃分成宗親（父系親屬稱謂語），外親（母系親屬稱謂語）以及姻親（婚姻親屬稱謂語）。而在稱呼的時候又得區(qū)分背稱和面稱。調(diào)查研究，寧縣方言中的親屬稱謂語雖與普通話中的差異并不大，但也有其獨特的地方。由于寧縣轄8鎮(zhèn)10鄉(xiāng)，257個行政村，其村與村之間的方言也略微有著細(xì)小的差異，所以筆者將選擇寧縣縣城的方言作為研究的對象。

1.宗親稱謂語。宗親稱謂語，即父系親屬稱謂語，是以自己為核心，對與自己及父親擁有濃厚的血緣關(guān)系的親屬的稱謂。而宗親稱謂語進(jìn)一步又可分成直系宗親和旁系宗親。直系宗親是指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兒女，孫子一類的親屬，而旁系宗親是指伯父，叔父，兄弟姐妹等。在直系宗親稱謂語的表達(dá)中，可出現(xiàn)以下稱謂，曾祖父：太爺/老爺；曾祖母：老太/老奶；祖父：爺；祖母：奶；父親：老人/父親/大（二聲）；母親：老人/母親/媽；兒子：娃/名字；女兒：女子/名字；孫子/孫女：乳名/名字。 而在旁系宗親稱謂語中，則出現(xiàn)了以下稱謂語伯父：大伯/伯；叔父：大大/#大；姑母：#姑姑/ 娘娘；哥哥：#哥/掌柜的；姐姐：#姐/姐；弟弟：兄弟/老#；妹妹：名字/#妹子；侄子：名字/ 侄兒；侄女：名字/侄女。

2.外親稱謂語。與宗親稱謂語相似的是外親稱謂語，即母系親屬稱謂語。它也是以自己為核心，對與自己及母親擁有濃厚血緣關(guān)系的親屬的稱謂。它又是血親的另外一個分支。在外親親屬稱謂語中可以見到以下稱謂，如外曾祖父：老爺/太爺；外曾祖母：外老奶/外老太；外祖父：外爺；外祖母：外奶；舅父：#舅舅；姨母：#姨；表兄：表兄/表哥；表姐：表姐；表弟：表弟/名字；表妹：表妹/名字；外甥：外甥/名字；外甥女：外甥女/名字；外孫：外孫子/ 名字；外孫女：外孫女/ 名字。

3.姻親稱謂語。姻親稱謂語，又稱婚姻親屬稱謂語。與宗親和外親不同的是，姻親是由于婚姻關(guān)系而形成的親屬關(guān)系網(wǎng)。具有姻親關(guān)系的親屬之間并無血緣關(guān)系。而分析姻親稱謂語又需要分析夫系姻親稱謂語以及妻系姻親稱謂語。

（1）夫系姻親稱謂語。此類稱謂語是以女性為核心，對配偶及配偶親屬所形成的稱謂。如夫父：公公/婆阿大；夫母：婆婆/婆阿媽；夫兄：婆阿哥；夫嫂：#嫂子/先后：夫姐：婆阿姐；夫姐夫：姐夫#姐夫；夫弟：婆阿兄弟/ 小叔子；夫弟媳：弟媳/先后/名字；夫妹：婆阿妹子；夫妹夫：妹夫/名字。

（2）妻系姻親稱謂語。此類稱謂語是以男性為核心，對配偶及配偶親屬所形成的稱謂。如妻子：屋里人/兒女名字+他媽；妻父：老姨夫/老丈人；妻母：老姨/丈母娘；妻兄：妻哥/#哥；妻嫂：#嫂子；妻姐：妻姐/#姐；妻姐夫：一挑擔(dān)/一擔(dān)柴/#姐夫；妻弟：妻弟/名字；妻弟媳：弟媳/名字；妻妹：妻妹/名字；妻妹夫：一挑擔(dān)/一擔(dān)柴/名字。

（3）其他姻親稱謂語。其他姻親稱謂語是指自己血親的配偶，包括父母兄弟姐妹的配偶、自己兄弟姐妹的配偶、堂兄弟姐妹的配偶、孫子女及外孫子女的配偶等等。如在其他姻親中，伯母：大媽；叔母：#娘/#媽；舅母：妗子；姑父：姑父；姨夫：姨夫；嫂子：嫂子；兒媳：兒名字+ 媳婦/ 名字；女婿：女兒名字+女婿/名字。

二、寧縣方言的形式特點

筆者在第二部分中羅列了寧縣方言的親屬稱謂語，經(jīng)過對比，發(fā)現(xiàn)寧縣方言形式上存在以下幾個特點。（1）重疊詞的運用；（2）綴詞“子”的運用；（3）“老”的運用；（4）一詞兩意的運用。

1.重疊詞的運用。從第二部分的親屬稱謂表中，不難看出重疊詞的稱謂形式在寧縣方言中是普遍存在的。在宗親親屬稱謂中叔父的表達(dá)方式是“大”的重疊“大大”，姑母的表達(dá)方式“姑姑”或“娘娘”。外親稱謂語中“舅”的表達(dá)方式是“舅舅”。姻親稱謂語中對夫父，夫母的表達(dá)稱呼則為“公公，婆婆”。這些具有重疊詞的親屬稱謂語在寧縣方言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是寧縣方言一大特色的體現(xiàn)。

綴詞“子”的運用

2.“子”的運用。在現(xiàn)代漢語中的運用是非常普遍的。經(jīng)常是以輕聲為主，放在主詞之后，即“主詞+子”的形式，并沒有特別的含義。而在寧縣方言中“子”的也是一種地方特色，運用非常普遍的，尤其是在親屬稱謂中。例如“女兒”的稱謂在寧縣方言親屬稱謂語中則是“女子”，詞根是“女”，“子”是詞綴。在如“舅媽”的稱謂在寧縣方言中則是“妗子”，詞根是“妗”，子是綴詞。還有夫弟的表達(dá)方式“小叔子”，同樣也是綴詞“子”的運用。“子”在寧縣方言的親屬稱謂語中雖然沒有特殊意義，卻是一種流傳下來的普遍語言現(xiàn)象。

3.“老”的運用。寧縣方言中另外一個比較顯著的特點則是親屬稱謂語中 “老”的運用。在寧縣方言中通常會看到“老”字的兩種用法。一是“老”字作為綴詞經(jīng)常會與數(shù)量詞“二，三，四”組合來表示排行的結(jié)構(gòu)。如“老大”、“老二”。 第二種用法則是“老”字當(dāng)形容詞來用。在日常對話中，通常能聽到對爺爺奶奶的表達(dá)有時會成為“老爺”，“老奶”，這不僅是對爺爺奶奶年紀(jì)大的一種表達(dá)方式，也是對爺爺奶奶的一種尊稱。

4.一詞兩意的的運用。在寧縣方言的親屬稱謂語中，一詞兩意的現(xiàn)象也是一種比較獨特的稱謂語特征。如“大”字的用法，“大”字作為單個一詞表達(dá)的是父親的意思，與“達(dá)”同音。但將“大”變成“大大”，同樣是一個字，“大大”卻在寧縣方言中表達(dá)的是叔父的意思。另如“娘”字的用法。在寧縣方言中，“娘”作為單個詞表達(dá)的是母親的意思，這一點和普通話并無差距。但同一詞變?yōu)榀B詞“娘娘”時，在寧縣方言中卻表達(dá)的是對父親的姐妹的稱呼“姑姑”的含義。但需要注意的一點是，當(dāng)單詞變?yōu)榀B詞要表達(dá)不同的意思時，詞的音調(diào)則會發(fā)生變化。

總之，稱謂語作為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理所當(dāng)然的會折射出語言所具有的形式特點，文化底蘊等。因此，本文選擇從親屬稱謂語的角度分析了寧縣方言的形式特點。它在與普通話較為接近的同時，由于所處的三省交界的特殊的地理位置關(guān)系，它的語言深受周邊語言的影響。另一方面，受到歷史上一度統(tǒng)治寧縣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語言的影響，寧縣在歷史的進(jìn)程中逐漸形成了具有濃厚地方特色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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