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徐文長傳》看明代文人的命運

向烽

摘 要：以明代文學家袁宏道的《徐文長傳》為切入點，透視明代文人的命運，明代的文人雖然處于讓人窒息的、被壓抑的狀態，但他們大多懷有兼濟天下、經天緯地之志，都有不屈服現實的抗爭意識、反叛意識，他們身上都充滿著濃厚的書卷氣，文學藝術成就普遍較高。

關鍵詞：徐文長；明代文人；傳記

明代公安派文學巨擘袁宏道創作的《徐文長傳》是一篇膾炙人口的人物傳記。作者在文中說徐文長（名渭）“病奇于人，人奇于詩，詩奇于字，字奇于文，文奇于畫”，傳主徐文長的確很奇特，他的一生也充滿了傳奇色彩。袁中郎初讀他的文集時曾大聲驚呼，萬分激動；清代詩人鄭板橋曾自刻印章一枚——“青藤門下走狗燮”，愿做文長門前的一條狗；大畫家齊白石自稱“恨不生三百年前為青藤磨墨理紙”。是什么能讓一位文人產生如此強烈的魅力，長遠的影響？

徐文長的一生可以概括為“百日喪父，九歲為文，二十成名，四段婚姻，七年牢獄，八次落榜，九回自殺”，雖然自幼被視為神童，但他的科舉之路卻很不順，二十歲才中秀才，之后八次鄉試落第，只任過胡宗憲的幕僚之類的散職，他性格孤傲，在顯宦權貴面前都能“眼空千古，獨立一時”，可能正是這種性格，這種與眾不同導致他志不得伸，佯狂而終。從五十二歲到七十三歲，他掙脫了一切羈絆，回歸于率性自由的生活，“文長既已不得志于有司，遂乃放浪曲糵，恣情山水，走齊、魯、燕、趙之地，窮覽朔漠。”這些經歷成就了一位著名的詩人、戲曲家、畫家、書法家。受胡宗憲垮臺的政治影響，文長最終走向了悖狂，他“自持斧擊破其頭，血流被面，頭骨皆折，揉之有聲。或槌其囊，或以利錐錐其兩耳，深入寸余”，在自殘、潦倒的晚境中凄然離世。作者在文終感嘆，文長“無之而不奇，斯無之而不奇（讀ji，命運不好）也哉！悲夫！”文長的行為和那些魏晉名士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明代那樣從整個上層都開始退化墮落的市民社會、道德風化社會，文長的命運之“奇（ji）”也許是一種必然。

從明初被“誅殺十族”的“讀書人的種子”方孝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開國功勛文人劉基、李善長，到被腰斬的大詩人高啟，再到驚世駭俗、以剃刀自剄的李卓吾，狂放不羈、佯裝瘋癲的唐伯虎（名寅），晚年潦倒，沉湎于前朝舊夢的晚明文人張岱，我們可以看到，明代的書生命運處于讓人窒息的、被壓抑的狀態，他們大多懷有兼濟天下、經天緯地之志，但終究壯志難申、屈抑辛酸，只能從詩酒度日、放浪形骸；面對黑暗的現實、腐朽的政權時，他們骨子里都有不屈服現實的抗爭意識、反叛意識，比如離經叛道、被斥為“異端之尤”的李贄，從容就死、留給世界最后一個幽默的金圣嘆；他們身上都充滿著濃厚的書卷氣，書生都容易理想化，都向往書生報國，可大都書劍飄零，被政治所玩弄、摧殘，比如陷入黨爭，被奸佞惡毒攻擊、打壓的正直耿介儒雅博學的東林黨人顧憲成、高攀龍。或許因此才產生了像李贄的《童心說》這樣呼喚解放人性的作品，也才產生了像袁宏道《徐文長傳》這樣的借他人經歷澆自己胸中塊壘，悲情郁結于胸不得發而形諸于文的作品。

徐文長在《題墨葡萄圖》中寫道：“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這首詩反映了晚年徐渭悲憤、孤獨、落寞的內心世界，才華橫溢，卻命途多舛，徐文長的一生是明代文人命運的縮影，或許文章憎命達，雖然他們活在世間的時候命運乖蹇，爾曹喧喧，但正如陶望齡《山人徐渭傳》所說：“秋潦縮，源泉見，彼豗喧泛濫者須臾耳，安能與文長爭修短哉！”他們的道德文章必將彪炳千古。

參考文獻：

李美歌.從《徐文長傳》看文人傳記的特色.名作欣賞，20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