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出事

“老娘，我回來了！”張局長踏進家門。“司機小劉呢，還不快叫他進來坐。”老娘向門外望去。這么多年來，張局長回農村老家，都是小劉開車把他送回來的。“哦，小劉今天沒來，我一個人回來的。現在紀律要求很嚴，不準公車私用。”張局長回答道。

這時候老爹趕集回來了，一進門就急急地問：“我兒果真回來啦！我兒沒犯事吧？”“兒好好的，犯什么事呀？老爹！”張局長一頭霧水。“鄉親們都傳遍了，說看到你一個人從公共汽車里鉆出來，空著手，低著頭，灰溜溜地回老家，肯定是犯事了呀！”老爹急得喉嚨直冒煙。“我真沒出事。”張局長說。

老爹老娘對望一眼，不相信地搖搖頭。以前兒子回家，可都是坐的高級轎車，前呼后擁，大包小包的禮物送給爹娘伯叔甚至鄰居，好不氣派！

張局長只得耐心地解釋：“我空著手，是因為沒有現成的禮物，而又忘了買。以前兒拿回來的那些禮物，全是別人送的。現在紀律要求很嚴，別人不敢送，兒也不敢收。至于低著頭，是因為兒頸部長了個小瘡，正在治療中，抬頭會很疼！”

“真是這樣嗎？”大伯也急急地趕來了，一把抓住張局長的手，“有鄉親說，侄兒下車后，后面還有兩個人遠遠地跟著，說不定是公安局或者紀委、檢察院的人……我侄兒真沒犯事嗎？”張局長一聽哭笑不得，只得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解釋一遍。

張局長回城的時候，在村口等公共汽車，總感覺身后有鄉親指指點點。

回到機關，張局長此后陪同縣長調研時，總喜歡往鏡頭面前湊。有一次市長來視察，縣長和張局長等人陪同，張局長又往鏡頭面前湊。市電視臺的記者火了，問張局長：“你有話要對全市的觀眾說嗎？”張局長連忙擺手，然后對記者說了句只有他自己聽得懂的話：“我只是想告訴鄉親們，我真的沒事！”

（摘自《短篇小說》 殷賢華/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