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顏
影單
韓寒 《后會無期》
寧浩 《無人區》
約翰·希爾寇特 《末日危途》
沃爾特·塞勒斯 《在路上》
最近公路電影很紅。大家喜愛公路片的理由,大約就是憧憬電影里主人公可以一直在路上的狀態。無論在現實生活中有多少紛擾,無論我們被枯燥的工作、復雜的人際、貧乏的境遇折磨成什么樣,仿佛只要踏上了旅程,就可以斬斷過去、忘記明天。沒有目的也不問去處,重要的是沿途風景。即便什么也留不住,也要流浪到世界的盡頭。
對于80后來說,這是可以稱之為夢想的東西。作為80后的精神偶像,韓寒沒有辜負這份期待,電影處女作就瞅準了公路片。或許韓寒在敘事、表達、技術上還有些生硬,然而其中對于生命的追逝情懷卻讓人動容。相聚有時,“后會無期”。兩個好朋友浩瀚與江河開著車從中國最東面的小島,駛向最西邊的大陸。他們這一路上始終在告別,與家鄉作別,與心愛的女子告別,與自己的身世秘密告別,與理想主義的同伴告別,什么也都不留下——其實人生何嘗不是一出漫長的告別。最后的happy ending有些多余,但樸樹的《平凡之路》卻點睛催淚:人生是單行道,沒有退路,只能前行。即便我們的人生那么貧乏那么蒼白那么平凡,可是人生的路還是在繼續。
與韓寒的肆意飛揚比起來,寧浩的《無人區》則務實成熟得多。徐崢飾演的精英律師潘肖,為罪犯打贏了官司,卻被罪犯恩將仇報,從此開始一段貓鼠追逐的游戲。環環相扣、邏輯縝密的劇情一次次給你驚喜,荒蕪大漠的視覺調度與精準的配樂帶來極致刺激,人物命運的糾葛與轉折合情合理又寓意深刻。酣暢淋漓的觀影體驗之后,是關于人性殘酷的命題思考。所謂好電影,不外如是。
與《無人區》一樣充滿人性哲思的《末日危途》基調更為灰暗陰沉。核爆炸之下的末日旅途,充滿了陰郁與冰冷。父親和小男孩流浪在毀滅后世界的遍地殘垣中尋找海的方向,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一次次的絕望。維果·莫特森和小演員斯密特·麥菲之間的對手戲極為精彩感人,父子間的溫情也是電影中消極末世情緒里的唯一亮色。
相較之下,《在路上》更趨于公路片的本質。它改編自被譽為“垮掉的一代”的圣經——美國作家杰克·凱魯亞克的自傳性同名小說。一個年輕作家,一個不良少年,一個浪蕩少女,三個迷戀自由的年輕人拋下生活,一同行走。他們一路搭便車,吸大麻,行時高歌,醉時沉思。在穿越美國東西的大道上,放浪形骸,追尋自我,燃燒青春。他們飛揚著跋扈著年少無知著,以為整個世界就在腳下,以為每一段人生都是轟轟烈烈,以為夢想在明天就可以實現,以為所有的情感都會天荒地老,以為靠著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就像曾經的我們一樣。電影的最后沒有停頓在絢爛旅途上,而是讓老了的他們再度重逢,讓觀眾唏噓不已。這是一場青春的離散,無奈卻必須——人生最無畏最勇敢的那段時光,叫做青春。可是青春轉瞬即逝,平庸終究不能避免。然而這沿途風光,已是最好饋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