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林
我與改革開放同生同長。如果說改革開放是一場推動中國社會大變革的風暴,那我就是與其同行的一粒微塵,切身感受著這場變革帶來的日新月異。
重溫一起走過的30多年,翻天覆地的改變仍然讓我驚異。
我的老家地處內蒙古科爾沁沙帶腹地,人們曾經形容那里是“憋死牛”的地方,艱難的出行條件不但限制了當地生產生活的發展,甚至讓人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30多年前的一個冬季,村里一位50多歲的村民到外地辦事,回來時天色已晚,一場大風裹挾著黃沙掩埋了回來的道路,他迷路了。他本該從村子南面回來,但是第二天鄉親們找到他時,他被凍死在村西只有不到5里路的沙坨子里。當時如果有一條像樣的通村路,一個世代生活在這里的村民怎么會迷失在自己的家門口!
對于我來說,中學時代那條上學必經的土路就是我求學征途上的噩夢。我家離學校有6公里遠,去學校的路是一條在草甸和高高低低的沙丘間蜿蜒繞行的土路。那時大部分同學都騎自行車去上學,其實在這條路上騎車,只能是騎一半推一半,沙子多的地方一腳踩下去沙子沒過腳背,車轱轆陷在松軟光滑的沙子里,推起來十分吃力,車輪卷起的細沙揚得滿身都是,鞋里很快就會灌滿沙子,所以那時我們無論是騎車還是步行,除了寒冷的冬季經常不穿襪子。
80年代末,“要想富先修路”的口號幾乎一夜之間喊遍了村里的大街小巷,義務工、以工代賑、村社互助,各種形式的修路大會戰讓家鄉的道路徹底暢通了。2007年,一條高速公路修到了家門口。通了一條路,富了一個村,一直生活在老家的哥哥告訴我,如今全鎮45個村全部修通了水泥路,乘通村客車去鎮里辦事,20幾分鐘就能到。老家100多戶的小村里私家轎車就有10幾輛。那條村校間的土路先是被修成砂石路,后來又被修成水泥路。回老家,再走那條兒時的上學路,心情超爽——路面寬闊平坦,道路兩側良田萬頃,綠樹成蔭。
如果再尋覓和回味這30多年的變化歷程,無疑,舌尖上味道的“變遷”最能體現改革開放的變化。飲食從匱乏到豐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人們從日益豐富的食物中品出了改革開放的“味道”。
我很幸運,從小就沒嘗過挨餓的滋味。那時,家里除了4個孩子之外,其他8口人都是生產隊里能掙最高工分的青壯年勞動力,而那些人口多勞動力少的家庭就經常面臨吃不飽飯的問題。常叔是我家的鄰居,全家6口人,兩個老人、兩個孩子,吃穿用全靠他們夫妻倆的工分,吃的沒有了就到生產隊去借,年底算工分,還了一年的債,兩口子不但沒掙到錢反倒欠了生產隊的。常叔的兒子寶鋼與我年齡相仿,大人們每次碰到他都取笑似地問他,“吃的什么飯啊?”
“高粱米飯。”
“吃的什么菜?”
“疙瘩湯。”
人們問10次,有9次都是這個答案。在寶鋼看來,高粱米就是飯,疙瘩湯就是菜。我雖然沒有像寶鋼一樣饑飽無常,但是每天也只有小米、土豆、大白菜,一年中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能吃到一點肉。改革開放掀起了外出務工潮,這個飯菜不分的鄰居隨著村里最早的一批外出淘金者去了二連浩特。若干年后再碰到寶鋼,他已經定居在二連浩特,有了自己的家庭、事業,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再后來生產隊解體,打破了大鍋飯,每家都能吃飽飯已經不是問題,人們開始追求越吃越好。
女兒剛剛2年級的時候,一次考試成績很不錯,我們想借此機會鼓勵一下她,就問她想得到一個什么獎勵。
“你們請我吃一次肯德基……”女兒說。
我很驚訝,那時我們這個小鎮上還沒有肯德基,我們也沒帶她去過肯德基餐廳,她怎么知道的?
“我們班很多同學都吃過了,通遼就有。”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即使女兒沒吃過,鋪天蓋地的廣告、同學間的口口相傳,肯德基的食譜早已深深地印在了孩子們的腦海里。雖然從缺吃少穿年代走過來的我們只承認餃子、面條、大燉菜才叫正宗的食物,但是21世紀孩子們的味蕾已經“國際化”了。30多年的改革開放進程已經讓食物沒有了國界,據網絡統計,從1987年第一家西餐廳正式進入中國,近30年來,中國的洋快餐知名品牌已超過了20個,其他外來品牌的大小快餐店更是數不勝數。同樣,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中國餐館,中國的傳統餐飲以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速度走向了世界。
改革開放給我們帶來了太多驚喜,讓我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改變了我們的生活,如果沒有改革開放,我們的生活不會如此豐富多彩,如果沒有改革開放,我們也不會有如此深刻的記憶。國家正在富強,民族正在崛起,我們改革開放的腳步會越走越好,越走越快。我堅信,30多年的改革開放只是一個開始,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征程上,還將出現一個又一個輝煌的30年!
( 作者單位: 庫倫旗委宣傳部)
(本欄編輯/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