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合作原則的違反看小品幽默的產生

孟繁敏

【摘要】本文利用語用學理論中的合作原則，通過分析合作原則中的量、質、關系和方式準則，剖析了小品對話中違反合作原則而產生的幽默并獲得的會話含義，指出了會話合作學說對正確使用和理解語言十分重要。

【關鍵詞】合作原則 會話含義 小品 幽默

一、引言

幽默是指某事物所具有的荒謬荒唐的、出人意料的而就表現方式上又是含蓄或令人回味深長的特征。幽默是小品的生命。為了達到幽默的效果，小品中不乏違反合作原則的實例。因此，通過分析會話的一方如何違反合作原則可以幫助我們有效地領會小品的幽默，并解釋幽默的產生。本文從會話含義中的合作原則理論出發，闡述了合作原則理論中的各項準則，通過對小品的分析得出結論，違反“合作原則”不僅不會影響對話的正常進行，反而會增加對話的會話含義，使對話更加生動、風趣、耐人尋味，進而促進人們對幽默的創作和欣賞。

二、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

會話是日常生活中說話人、聽話人口頭語言表達的一種最為普遍的形式，其目的在于向對方傳遞信息、表達思想感情。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對話并不是零散、任意的，相反談話雙方共同享用并遵循一套無形卻有效的規則——“合作原則”。

格萊斯認為：在正常的情況下，人們的交談不是由一串不連貫、無條理的話語組成的。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交談的參與者都在某種程度上意識到一個或一組共同的目的，或者至少有一個彼此都接受的方向。交談過程中，不適合談話目的或方向的話語被刪除，使交談得以順利進行。格萊斯從質、量、關系、方式四個方面來闡述合作原則的具體內容，前三個準則與說話的內容有關，后一個則與說話的方式有關。

格萊斯的合作原則包含四大準則：

1.質量準則（ The maxim of Quality）：所說的話力求真實，尤其是：

（1）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

（2）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

2.數量準則（ The maxim of Quantity）：指所提供的信息的量。

（1）所說的話應包含為當前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

（2）所說的話不應包含多于需要的信息。

3.關系準則（The maxim of Relevance）：在關系范疇下，只提出一個準則，即所說的話是相關的。

4.方式準則（ The maxim of Manner）： 清楚明白地說出要說的話，尤其要：

（1）避免含混不清；

（2）避免歧義；

（3）要簡短（避免冗長）；

（4）要有條理。這些準則規定了會話者應該采用最有效、最合理、最合作的說話方式。格賴斯指出：這些準則的重要性是不一樣的，在遵守各條準則上，不同的說話人，不同的場合會有不同的側重。人們在交際中都應該遵守這些準則，因為我們都期望對話是有價值、有關聯的真話。但這只是一種會話的理想狀態，人們在日常談話中并不是每一次都遵守這些準則。為了不觸犯對方的情感，人們總是隱約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或意圖，以委婉、間接的方式表達。若無意中違反這些準則，則會引起誤解或鬧出笑話；若有意違反這些準則，則有時是為了產生幽默，或為了道出說話者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違反合作原則產生會話含義的例子在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筆者將通過分析小品對話違反合作原則中的準則來揭示其會話含義。

三、小品中的“合作原則”的違反及其幽默的產生

1.違反質量準則。質量準則要求說真話，不說自知是虛假的話和不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但在實際的交談中，談話者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故意違反質量準則，說一些自知的假話和缺乏證據的話，幽默也就隨之產生。

例：小品《策劃》中，

牛群：大叔大媽，公雞下的蛋哪去了？

黑土：吃了。

牛群：有啥副作用不？

黑土：吃過了跟普通的一個味兒。

白云：瞎扯，雖然不能說包治百病，但效果就是不一樣。很多老年人都被腦溢血后遺癥所困擾，俺家老伴去年得了腦溢血后遺癥，過去他沒吃公雞蛋前，走道兒是這樣的（拉著黑土配合表演，黑土直愣著兩眼）；吃完之后，那家伙，再看，就成這樣了（黑土應聲倒地）。

在這個小品中，白云故意把自家母雞下的蛋說成是公雞下的蛋，還說雞蛋能包治百病，包括老年人的腦溢血后遺癥，而且還用自己的老伴來舉例說明自家“公雞”蛋的神奇之處。這明顯故意的違反了質量準則，給觀眾帶來了笑料，也達到了幽默的效果。

2.違反數量準則。數量準則要求信息適量，不多也不少。當談話者沒有盡量提供對方所需要的信息量即信息量不足或者提供了多余的信息時，幽默就會產生。

例1：我的中文名字叫小沈陽，我的英文名字叫Xiaoshenyang！

例2：你說我是男是女啊？這個問題給我也整矛盾了。

以上兩個例子同屬于信息量不足：向別人介紹自己時英文名不可能是漢語拼音；例2中說話者本人當然知道自己的性別，但他卻沒有說，把觀眾給忽悠了一把，沒有給出足夠的信息。但這種方法卻能讓觀眾從固定的話語模式中感覺到新鮮，通過違反數量原則，從而創造出幽默的氛圍。

3.違反關系準則。關系準則指說話要貼切。要求談話者所說的話語應該與話題有關，前后相聯系，但有時說話者故意違反關系準則，說出的話看似答非所問或與話題無關，卻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

例：小品《昨天、今天、明天》中，

崔：今天的話題是“昨天、今天、明天”。我看咱們改改規矩，這回大叔您先說。

黑土：昨天，在家準備一宿，今天，上這兒來了，明天，回去，謝謝。挺簡單。

崔：不是，我不是讓您說這個昨天，我是讓你往前說。

白云：前天，前天俺們倆得到了鄉里的通知，謝謝。

崔：大叔大媽呀，我說的這個昨天、今天、明天呀，不是···昨天、今天、明天。

黑土：是后天。

崔：不是后天。

白云：那是哪一天呢？

崔：不是哪一天。我說的這個意思就是咱···這個，回憶一下過去，評說一下現在，再展望一下未來。您聽明白了嗎？

根據主持人崔永元的意思是想讓大叔大媽說一下過去、現在、將來的一些事情，這里的“昨天、今天、明天”是一個很廣泛的意思，而大叔大媽卻把“昨天、今天、明天”理解為日常生活中的昨天、今天、明天，這就是故意違反了關系準則，造成了答非所問的效果，令觀眾捧腹大笑。

4.違反方式準則。方式準則指避免晦澀的詞語，避免歧義、累述，說話要簡要，說話要有條理。為了制造笑料，說話人有時故意違反方式原則，在話語表達時含糊不清，啰嗦而缺乏條理，這種方式也為小品增添了許多幽默的色彩。

例1：小品《心病》中，

趙：那行，那我們就開始治療，談話治療啊。

范：啊？怎……怎么個談話治療啊？

趙：不打針，不吃藥，坐這就是跟你嘮，用談話的方式治療，也叫“話療”。

范：恩，還得話……

高：老頭子，哎老頭子！

趙：這病我可不看了，這啥玩意啊！大妹子我這還沒看呢，你別整這事兒啊！

高：你咋的了你？

范：媳婦兒啊，完啦！大夫都通知我化療啦！

趙：呀哈哈哈……哎呀，“談話治療”是我的醫療術語，談話治療，簡稱“話療”，“說話”的“話”。

這個小品中的幽默產生于說話有歧義，屬于詞匯歧義。“話聊”與詞語“化療”是同音異意詞，容易給聽話者造成誤解，引起歧義，使聽話人聯想起癌癥的治療方法，從而認為自己得了絕癥。

例2：小品《鐘點工》中，

趙：半年了我沒有這么高興過，半年了，沒說過這些話。

宋：真地呀？

趙：謝謝，啥也不說了，非常感謝你。

宋：大哥，你你你抽煙嗎？

趙：我不喝水。

宋：喝水嗎？

趙：我不抽煙。

很明顯，這組對話的后幾句明顯違反了方式準則，說話人的話語順序混亂，前言不搭后語，條理性較差，表明大叔當時非常緊張，同時也產生了幽默。

四、結論

從以上對小品中故意違反合作原則理論的精選例子的分析可以看出，小品中違反合作原則的任一準則都有可能產生幽默，使得觀眾在輕松的氛圍中感受小品語言的無窮魅力。當我們說某人違反了合作原則時，只能說明他在字面上違反了這一準則，但在更深的層次上，他仍然遵守了合作原則。在交際中違反合作原則不利于表達交際的意圖或目的，促進交際的默契。但如果人們都遵守合作原則，語言就會顯得單調生硬、枯燥無味、失去應有的活力。交際雙方不僅要能理解對方直接表達的意義，而且要能成功地把握對方話語的含蓄意義，格萊斯的會話含義學說對指導我們正確分析、理解會話含義，提高我們的會話藝術和會話水平意義十分重大。

參考文獻：

[1]H.P.Grice.Logic and Conversation.AcademicPress，1975.

[2]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