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搶劫

陳勤

一陣寒風襲來，民工小李縮了縮身子，他躲在這個有陰影的角落已經兩個小時了，雙手雙腳就像掉進了冰窟窿，又冷又痛。他直起身子，搓手，跺腳，想讓身體暖和一點。可惡的老天爺！小李在心里詛咒道。比老天爺更可惡的是人！小李出來打工兩年了，沒掙到多少錢，卻遭了不少罪。兩個月前包工頭突然消失，幾個月的工資成了泡影，工友們都不甘心，一邊找工作一邊等結果。金融危機讓很多廠都倒閉了，小李沒找到工作，還把自己身上僅剩的一點錢用完了，連回家也成了奢望。不得已，他想到了這個辦法，尋求回家的路費。

第一個打這條偏僻小路經過的是一個挎著小包的年輕女人，女人穿著高跟鞋，挺著胸脯，有節奏地越走越近。小李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手心里全是汗，想要站出去，兩條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時間還不是太晚，萬一后面來了人怎么辦？等下一個吧。小李想。

第二個是個壯實的小伙子，他當然不敢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第三個是個五六十歲的婦人，按說倒是理想的作案對象，可小李覺得她長得有點像自己五年前過世的母親，也作罷了。

“咕，咕”，空空的肚子又在叫喚。下一個不管是什么人，一定動手。他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

沉悶的腳步聲傳來，小李急忙蹲下身。借著昏黃的路燈光亮，他看清過來的是一個老頭，弓腰駝背，估計年齡應該在六十歲以上。

小李從兜里摸出匕首，這還是他從家里帶出來防身用的，鼓起勇氣，幾步跨到路中間。“搶劫！”他學著電視里的鏡頭喊道，聲音不大，他怕把老人嚇壞。

老人還是嚇得抖了一下，“你想怎么樣？”老人說。

“把你身上的錢通通給我，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小李緊張地晃動著手里的匕首，聲音有些顫抖。

老人抖抖索索地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個皮夾，遞給小李。小李把它打開，里面有三百多塊錢，足夠他回鄉的車費了。

“謝謝！謝謝！”小李收起匕首，真誠地給老人鞠了一個躬，轉身往南面跑去。

剛跑出幾步就聽見“咚”的一聲，小李急忙回頭。老人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肚子，正痛苦地掙扎。

小李連忙跑回去扶起老人，“您怎么了？”他問。

“老毛病犯了，快，快送我去醫院！”老人急促地說，豆大的汗珠從老人的臉上滴落下來。

人命關天，小李沒有猶豫，背上老人，撒開腿就往醫院的方向跑，跑了一段路，終于攔到一輛小車。還好，因為搶救及時，老人最終脫離了危險。

老人出院后，為了感謝小李的救命之恩，給他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雖然是體力活，但是長久、穩定，而且工資每月按時發放。

小李每月都給家里患病的父親寄錢，自己的日子過得也不錯，跟從前比，就像進了天堂。小李感謝老人的幫助，老人說：“不用謝我，是你骨子里的善良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