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遠


找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吳夢知是土生土長的長沙人,高中畢業后考入湖南師范大學,讀的是英語系。湖南師大依傍著麓山湘水,特別符合吳夢知的閑逸氣質,她每天課余不是穿上運動服爬山,就是撐傘在湘江邊的蒙蒙細雨中散步,或者拎一壺茶去泡圖書館。至于過英語專八、申請獎學金等其他學生關注的焦點完全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她也從不覺得自己將來要去考公務員,或是當英語教師,因為“這些職業無法為自己帶來自由”。
大學畢業后,吳夢知去電視臺面試,她喜歡湖南臺的娛樂節目,同時也覺得電視行業會更自由一些。面試的領導見吳夢知長了一副坐不住的樣子,便安排她做娛樂記者。
此后一年中,吳夢知輾轉于機場和各類發布會之間,學習撰寫娛樂稿,生活忙碌而緊張。當娛記讓她學到了很多,但她卻無法喜歡上這個行業,因為“總要捕風捉影、小題大做,其實挺沒意思的。我渴望進一步表達自己,而不是揣測明星們的私生活。”
因為不愿當娛樂記者,吳夢知跳槽到了龍丹妮團隊。龍丹妮是“超女”、“快女”、“快男”等節目的創始人,她的團隊是一支鐵血隊伍,加班加點連軸轉是家常便飯,雖然待遇優厚,但愿意加入的人并不多。
吳夢知投身龍丹妮麾下之后,沒少受這位鐵血老板的折磨。龍丹妮仿佛永遠不需要睡覺,對細節的要求苛刻到了極致。無論吳夢知怎么努力,交出的作業永遠能被龍丹妮挑出毛病。有時候工作方案屢屢被否定,吳夢知也會感到心力交瘁,她問自己:“當初選擇做電視,就是為了多點自由,可是到頭來弄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真的值得么?”如是反問自己之后,她得到了答案,因為她發覺自己雖然身體上疲憊,但思想卻更自由了,并且龍丹妮還教會了她兩個理念,一是永遠有比現在更好的創意,二是還可以更瘋狂。
跟著龍丹妮,吳夢知參與了大大小小無數場掀起娛樂風浪的選秀節目,也在娛樂風暴里越戰越勇。最初的時候,寫策劃案都是由制片人給出框架,由吳夢知和小伙伴們進行填充。在這個過程中,吳夢知慢慢摸索出了撰寫文案的套路,并學會了尋找新角度。她性格內向,習慣于遠距離對某個活動或對象進行觀察,因此總能發現別人沒有發現的“點”,寫出的東西讓人眼前一亮。漸漸的大家達成了“寫文案,找夢知”的共識,吳夢知成為湖南電視圈里首位專職電視撰稿人。
尋找最佳創意點
也許是龍丹妮刻意訓練的結果,吳夢知特別注重工作的細節,甚至到了強迫癥的地步。一個簡單的文案,她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一句話或者是一個標點斟酌良久,一次又一次更改琢磨;有的時候,她會為一張海報的字體光澤度跟設計師大吵一架,較真得有些過分。
隨著時間推移,她慢慢放開了,并悟到做廣告就要看感覺,有時候感覺對了,措辭什么的反而沒那么重要了。隨著閱歷的增長,吳夢知也改變了事事追求完美的習慣,因為在她看來,創意是無窮的,沒有哪個方向是絕對最好的,哪個方向都可以發散,都可以做。迅速地定下一個方向,把它實現到最好,就可以了。
作為創意工作人員,吳夢知深知提升自己的重要性。業余時間里,她從來不混圈子,也不像其他業內人士一樣愛聚會和泡吧。一天工作十一二個小時已經足夠,再混圈子腦子就會亂,她情愿呆在家中,泡一杯茶,看一本書。吳夢知喜歡知名脫口秀主持人羅振宇說的一句話:“去看書,就會有好事發生。”她看書的方式也特別傳統,喜歡拿一支筆隨手記筆記,藉此積累下無數靈感的種子。
寫字的人都會有一些拖延癥,吳夢知也是如此。隨著知名度的提高,她的工作內容變得越來越單純,也因此有了更多獨處的機會。如果不是特別著急的任務,她會選擇在家中完成創作,聽聽歌,看看碟,偶爾抽支煙,在屋子里轉來轉去消磨時間,讓各種創意在腦子里翻滾。等到交稿前最后一刻才來到電腦前,噼里啪啦敲打一通,一篇精彩的文案腳本一蹴而就。
有時候導播會臨時發來一段視頻,要求她在半小時內配上文字解說。吳夢知從不犯怵,全力調動腦細胞應對,在最短時間內交出讓人滿意的方案。因為思維跳脫,吳夢知的文案看上去比較前衛,甚至讓臺里的領導看得不明所以,但又不知道怎么去改,最后便決定相信吳夢知,按照她的腳本錄節目,結果反響都特別火爆。文案的暢通無阻,賦予了她更大的發揮空間。
吳夢知曾經為李宇春的專輯撰寫過文案,創作過程中,她沒有濃墨重彩地去描述李宇春的唱功,而是靜靜地觀察李宇春本人,捕捉她的特質。她的文案既溫暖又詩意,觸及了許多人內心最深處的角落。
從成就感到幸福感
除了當電視撰稿人,作詞也是吳夢知工作的一部分。她曾為2007年的“快男”和2011年的“快女”寫過詞;俞灝明的復出作品《其實我還好》也是出自吳夢知之手。為“快男”作詞時,吳夢知曾被質疑為抄襲,后來證明這是一起烏龍事件。臺里的人都替她感到不平,吳夢知反而覺得高興:“人家質疑我說明我的詞兒寫的還不錯,對吧?”
隨著親子節目《爸爸去哪兒》的走紅,同名主題曲也被人們口口傳唱,而這首歌詞是吳夢知的無心之作。當時她正在參與“快男”的策劃,忙得焦頭爛額,臺里一位老師發來一支曲,要她配詞,看到是首兒歌,吳夢知一口應下,接著就把這事忘得干干凈凈。半夜3點,對方催稿,說是還有半小時的交稿時間。吳夢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奮筆疾書,寫下了一首充滿童真的歌詞。本以為節目組不會錄用,沒想到竟然順利通過。
因為工作忙碌,吳夢知并未關注《爸爸去哪兒》的節目效果。直到有一天同學聚會,滿包廂的成年人都在用童聲唱“爸爸,咱們去哪兒呀”,KTV大屏幕上出現的正是她親手寫的詞,那一瞬間她心里樂開了花,第一次收獲了遲來的幸福感,原來不經意間做的一件事能帶來這么多美好。
比起轟轟烈烈的選秀,吳夢知更喜歡為《爸爸去哪兒》、《花兒與少年》等真人秀節目撰寫旁白。相對于那些精心策劃的娛樂節目,真人秀更加真實,也更加散亂,旅程中會出現許多突發狀況,明星們也會展現出不為人知的一面。所以,裁剪完的片子交到撰稿人手里的時候基本都是亂糟糟毫無頭緒。吳夢知需要理順脈絡,提煉出一些人生哲理,通過文字及注解讓節目變得更加生動有趣。
她非常喜歡這個過程,因為足夠感性,可以唯溫暖和有趣馬首是瞻,不必考慮那么多的商業利益。而經過她處理的視頻,果然是點石成金,一下子就增加了趣味性和故事性。知名娛評人黃佟佟曾這樣評價吳夢知為《花兒與少年》搭配的旁白:“在7位明星混亂的旅程里,難為她每一集都能總結出令心腸氣回腸的人生哲理,每次看得心亂如麻之際,一個男聲就開始深情款款拋出一段溫暖而勵志的人生感悟,一下子熨平了都市人燥亂的心。”
比起有些電視節目無厘頭和無下限搞笑的旁白風格,吳夢知的腳本更具溫情。有人詬病她愛走煽情路線,不敢嘗試非主流的東西,她這樣回應道:“私媒體興起之后,整個社會太多暴戾之氣,很多人已經不再相信美好,充滿仇恨和迷失,挺可怕的。所以能堅持表達和輸出真善美,我覺得很好。悲傷很容易,但我們孜孜不倦地嘗試下去,還是因為愛和溫度。”
對吳夢知來講,工作不只是個輸出的過程,同時也是輸入的過程,比如她會在做旁白的時候解讀相關人物的人生經歷,順便從中汲取養料。吳夢知很欣賞花兒團里的大姐鄭佩佩,認為她是一個能夠駕馭自己人生的女子。在整理視頻過程中,她暗暗下定決心也要做個鄭佩佩那樣的女子,坦然接納人生里的所有悲喜。
有人形容吳夢知是在為電視節目熬雞湯,她本人并不反對這種說法,但補充說自己熬的其實是“雞雜湯”,她希望傳遞一種麻辣的輕松,同時給路過的觀眾一點溫暖,哪怕是一點點。
編輯 一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