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煙中百尺樓
——吳江同里鎮陳去病故居

●解維漢

吳江市同里鎮三元河畔， 有一條石板小街三元街，往西不遠處，便是辛亥革命風云人物陳去病的故居。石庫門楣上方有』孝友舊業『匾額，罩墻高聳，環境清幽。

陳去病(一八七四——一九三三)，近代詩人，字巢南，一字佩忍，號垂虹亭長，江蘇吳江人。 一八九八年在家鄉組織雪恥學會，響應維新運動。一九零三年赴日本加入中國留學生組織的拒俄義勇隊。 次年在上海任《警鐘日報》主筆，同時創辦《二十世紀大舞臺》雜志，提倡戲劇改良。 一九零六年加入同盟會， 孫中山任命他為參議院秘書長。 同年，為紀念明末進步思想家黃宗羲，在安徽府中學堂與黃賓虹等組織黃社。 一九零九年，在蘇州與柳亞子、高旭一起創辦南社。一九一三年，參加討袁的』二次革命『。一九一七年，隨孫中山赴粵』護法『。一

九二二年，孫中山督師北伐，陳去病任大本營前敵宣傳主任。北伐后，陳去病對蔣介石的統治日益不滿， 逐漸脫離政治轉入學術研究，曾任南京東南大學教授、江蘇革命博物館館長等職。著有《浩歌堂詩鈔》、《續鈔》《明末遺民錄》、《五石脂》等著作。晚年退休后住在三元街舊居， 常去附近的南園茶社喝茶，笑談許多見聞和故事，茶友們都尊稱他為』陳老爺『。

陳去病故居占地二畝二分半， 共有房屋四十二間，大門內為天井，北側是家廟，現辟為陳列室，東側是』百尺樓『，是陳去病藏書與寫作之所，他所著的《百尺樓叢書》即以此樓而名，源出秦湛詞句』極目煙中百尺樓『。 天井南側有一月洞門，洞門磚額鐫刻』綠玉青瑤之館『六字。 進洞門往右即是俗稱堂樓的綠玉青瑤館， 為五樓五層兩廂房，共十三間。 樓下中三間為廳堂，堂中懸掛三副楹聯： 一副是：

雁帛傳書則成壽字；雞年舞彩如見壯心。此聯系當年南社社員茅祖權慶賀陳去病六十壽辰而撰書； 第二副是：其人以驃姚將軍為名，垂虹亭長為號；所居有綠玉青瑤之館，澹泊寧靜之廬。

此聯系當年陳去病自撰，聯中的』驃姚將軍『指西漢名將霍去病，陳去病少年時讀霍去病名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時，激動萬分，毅然改名』去病『，也因喜愛吳江上的』江南第一長橋『垂虹橋而自署為』垂虹亭長『。第三副是：

尊傾北海，壽祝南山，笑看玉筍雙傳，瑞之潛驚春共到；文斕卿云，詩凌鮑謝，更筑高樓百尺，先生原是古之儒。這副祝壽集句聯署東柳醉俠集賀。 廳堂兩側有屏門與廂房相隔， 北廂房為陳去病的書房與臥室，臥室壁上亦掛一聯：

法書名畫供陶寫；漢隸唐碑任斟量。

綠玉青瑤館門前的天井里存有一塊當年孫中山所題』二陳先生之墓『殘碑，』二陳先生『即指陳去病的父親與叔父。

出綠玉青瑤館，返回天井，從百尺樓北側前行，又至一院，院中有』浩歌堂『，是當年陳去病會客之所，面闊三間，坐北朝南，一九二零年落成時， 陳去病適閱白居易《浩歌行》，遂欣然神會，取名』浩歌堂『。 堂中原懸有』女宗共仰『橫匾，系孫中山褒揚陳去病之母倪太夫人』鞠育教誨，以致于成『而親筆所題。 堂中抱柱懸掛陳去病自撰楹聯：平生服膺明季三儒之論， 滄海歸來，信手鈔成正氣集；中年有契香山一老所作， 白頭老去，新居營就浩歌堂。

陳去病和孫中山私交很好，孫中山曾說陳是自己』十年袍澤『。 一九一二年孫中山在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一次和總統府秘書長胡漢民等到郊外打獵， 經過半山寺(今中山陵所在地)下馬休息，指著遠處的方山和腳下的秦淮河說：』這里地勢比明孝陵好，山水相對，氣勢恢宏，待他日辭世后，向國民乞一抔土，以安置軀殼耳。『孫中山去世后，陳去病為葬事籌備委員，負責孫中山陵墓選址以及《哀思錄》的寫作，寫了《紫金山考》，并陪宋慶齡、孫科等上紫金山實地踏看，中山陵陵址才最后確定了下來。

陳去病一生忠于民主主義， 孫中山逝世后，陳去病深痛蔣介石違背孫中山遺教，曾發誓『終身不與共事』，一怒之下，辭去江蘇國民政府江蘇省委委員，寫完《哀思錄》，便大筆一摔拂袖而去，寧愿到學校教書。到后來，逼得急了，索性到蘇北高郵等地巡游去了。陳去病妻子曾說陳去病曾多次在公眾場合公然頂撞蔣介石， 還曾用拐杖指著蔣罵其為』小鬼三『。一九三三年十月四日，陳去病在同里逝世， 因為他深厚的資歷和對國民黨的巨大貢獻， 蔣介石命令為他舉行國葬，安葬于蘇州虎丘冷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