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想起了海子

龐小葦

在詩的世界我已不能文章

正如在這個沒有詩的國度

我又想起了你一樣

海子，是湖畔沉睡的孩子。

太陽灑落的麥粒

塵世中幸福的閃電

揮手間無邊的光陰

我和你的相遇是個傳奇

你和我的歸宿又如此統一

在閃電般的呼嘯面前

我閃電般地想起了鐵軌的冰潔

我是個曾經的太陽

想發光發熱溫暖四方

然而有多少光

就必然有多少不可知的悲傷

我一直在想，

是因終結而所以不朽

還是因不朽而必須終結

大概每一個不朽的太陽

都無法有一段不朽的光

——正如你也無法完成

面朝大海，春死花未開。

所謂太陽，已經沉入湖底。

所謂閃電，也已消失于星空

所謂極光，那只是個倒影

所謂冰河，卻并未有始有終。

海中的孤島可以面對咆哮

冰上的狐貍卻只能摔跤

那么在這無邊的戰火中

我只想要一個靈凈的湖

讓湖水無邊無垠

讓湛藍清澈見底

讓所有的黑暗都化作無形

讓所有的畫師都無所落筆

說著說著

仿佛一切救贖都來自過去

回憶——天晴

然而你知道回憶并沒有多么美好

正如城東5km的，

那個遺跡

某年某月你手中的畫筆

分不清墨汁和油漆

大地天空海洋心底

是我溫柔的埋骨地

其實你的救贖本是忘記

忘記不美好的一切

而所有記憶

都將變得純凈

然而忘記的是你

世界卻依然運行

你涂抹的一切繼續存在

大地和海洋

也從未離去

冰凍的企鵝和虛假的筆

誰能傳遞你的消息

在這晚春與初夏、

黑夜與白晝的分界點，

我又拿起了你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