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濤
像沉船,更像春蠶吐絲
隔壁一群耗不盡青春的狼,嚎叫著
放肆地擊打鐵。鷹鉤鼻吐出的中文
個個精神抖擻,
顯然,懷中撒嬌的兔子把月光驚住了
百年之后,不成文的特權和鐵律依然生效
他們丟下彈殼、香口膠、安全套
我們漸次低頭、哈腰、撿拾
又一輪的結鼓傳花。終于忍無可忍
操起家伙廝殺, 但我找不到
腳和蹦跳的心臟,她們早溜之大吉
我一直參加了這場狂歡。原來
我憎恨的不是狼,而是成不了他們的同類
像頻發病危通知書,催我。家中
亂成一團,客廳花瓶里的花
都活過來了。玫瑰、櫻花、蝴蝶蘭
薔薇、罌粟、郁金香
還有面目不清的
一個個爭吵著要見我
最激動的是一枝舊海棠
說三十年前同游蘇杭,夜航船掬起波浪
皂角浣洗過的香波 我最愛
哦,難怪逃出體內的心臟
像蹦跳的皮球怎么抓都不愿回去
女人與自由,是男人奔跑的發動機
停下,一如颶風刃過的蘆葦
這一天我一直抵抗,但你還是來了
他羞于承認自己的身份。這些年他不斷提
著高壓水槍
從一個屋子跳到另一個屋子
反復的動作把他錘煉為
不化妝也能被火認出的老螳螂
“又來了”
玩火的按扭不在他手里
他就只能在身上演習
把自己燒得青一塊紫一塊了
他們快要切割我了
他們快要把我切割成不喜歡的形狀了
他們快要戳著我的脊梁骨再踏上一只腳
用鄙夷唾棄的神情吐口水了
吥!什么鳥蛋,連根拔起,連一聲掙扎都不會
有什么用呢?最終都是人頭落地,最終都是一個都不剩
有用啊,要不怎么都是我們第一個被刀斧砍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