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弱（外二首）

吳小蟲

但我是個什么樣的人誰又能知道

我愛大勝過愛小，愛虛無勝過愛現實

愛人類勝過愛單個人，愛萬物勝過愛人類

我愛著這世上的一切啊勝過愛自己的一生

我愿看著你們得到，勝過你們沒有

我不愿看到你們互相撕咬，這就是我的

軟弱——

我要在確立中逐漸喪失自己

我要在海水中首先被太陽蒸發

我，有一天不是我，而是空氣

是花草是夢境是狼是虎豹是那顆星

最后又什么都不是，這就是我的

軟弱——

樹上的天空

——獻給Z

等到你醒來，這首詩就寫成了

寫爬樹，一個深刻的隱喻

我們笨拙的雙腿，細瘦的胳臂

在大地上直立行走太久了

安于沒有夢想，不再火中取栗

衣冠楚楚，剪掉指甲閉上嘴唇

站在一起合影并清晰地指認

指認利益的共同體照射著臉龐

我們豈能爬樹？那次我看見你

為了我而攀緣，你并不在意讓人看見

所有猴子害羞的紅屁股，那么鮮艷

你努力的樣子，讓我和樹

感到好笑又心疼。是的，

我也應該挽起袖子，爬上去和你

一起看看樹上的天空

原來

祖國的故事只剩下了白色

種馬和秋風演繹著星空和神話

只有我 盡是我

還在乘著想象的翅膀

進入一滴水的溫度 我看見

多少父親的形象倒伏在季節的孤獨里

多少母親一言不發 躺在大地深處

與垂直的光線互相進入

我們不曾來到這個世界 我們

用雙手打撈月亮 手臂無法夠到

能用雙手攙扶的人生

對著鏡子 無法看到自己

無法停止 無法恢復一朵花的盛開

只和春風的呼喊有關

我咬疼了手指 孤獨消失

類似血的紅潤灑滿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