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碎刀片

枕月聽雪

1

輕些，更輕些。今夜我要用一片黑

形容幾根白發的安靜。巨大的天空醒著，披掛著霜雪

和我一起守住這時光沉默的部分

2

我并不貪心，我不要春天

不要春天一針一線繡出的花園

我只要枝頭那些隨水的春花，和花朵也未知的彼岸

3

黑夜藏起白天。雨水藏起月亮

卻沒有誰可以留住風

那么，就讓我是葉子、布谷鳥、或者蒲公英

4

北風來了

寒流來了

這些都不算冷。直到那天我看到將要你消失的背影

5

你懷揣小小的尖銳。小小的愛和小小的刺痛

喚醒我，喚醒我。你的每一根刺

都寫滿不能說出的話語。我親愛的小蒺藜

6

這個冬日的午后

我在北方的風里寫字，你在你的樓頂吸煙

墻上，鐘表的指針正在扔下一格一格的往事

7

風聲漸老，我仍被困在那首舊詩里

無所適從。那么冷的天氣

我該舉杯邀誰飲酒或者迎風長嘯

8

“月亮是一架悲涼的小鼓”

被失眠的目光徹夜敲打

那樣的音調，沒有失眠過的人，永遠聽不

到

9

無傷說，星星是月亮的碎銀子

我閃閃的小銀兩，我終于明白

碎，不一定蘊滿絕望

10

花朵亮出暗器

草籽懷抱琴聲

白襯衫上流淌過月夜

11

影子比霜都薄了。你看，雪在空中開漫天純白的花

璀璨過。荒涼過。這半憂半喜的一日

這半憂半喜的一生啊

12

小風吹啊，一樹一樹的花開

一樹一樹的花落。這細微卻無法忽略的事實

風一點點吹，我的身子正一點點空下去

枕月聽雪，女，本名苑雪蓮，現居河北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