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村莊放在城市

孫 梧

把一座村莊，放在城市里面

天空依舊在，像城市里新建的廣場

有山，不是假山

有水，清澈見底，魚兒水草

有田地，早上去耕種，下午去除草

有莊戶人的汗臭，以及他們勞作的痕跡

有早上的雞鳴，有暮靄的炊煙，飄過屋頂

飄著，飄著，就飄到社區、樓群、高聳的辦公樓群

市民開始怨言了，拆遷辦、城管出動了

田地變成水泥，房屋變成還建房

水是污水，山是假山

霧霾開始籠罩，黑暗的手抹掉鄉村的真相

一切安置妥當

一座城恢復了一座城

一座城吞沒了下一個村莊

草屋

這些布局不一的草屋，比落日高一些

比槐樹、楊樹矮一些，再往上就是麻雀的家

鳥鳴停歇在樹上，蟬鳴也是

地面是天井，糧食堆在屋里的土炕上

院墻外是胡同，雜草叢生

每當陽光從草屋間出走，炊煙散去

15瓦的燈光就會明亮下來

風總愛吹拂窗欞，吹起幾聲犬叫

像山谷里的水流聲，清脆、安靜

更多的時候，我還是喜歡郁郁蔥蔥樹林

一望無際的田野，喜歡從村前的河流里取水

澆菜、做飯、喂養家禽

從村后的山坡上取石，從莊稼下面取土

修繕草屋，抵擋西風和雨水

讓草屋成為最后的家

讓那些留守的老人和我一樣，成為村

莊最后的守護者

和墓碑前的野花一樣

比泥土高一些，比墳冢又矮一些

清炒洋蔥

不談暮色，不談路途的奔趕，也不在

意窗外凜冽的寒風

室里盡是等待的影子，廚房里的燈光溫馨

親愛的，我要為你炒一盤洋蔥

放些青椒、加點西紅柿

那脆脆的感覺是我的囈語，含著酸酸的味道

多么像塵世，你回家，我們飲杯紅酒

不談流過的淚，只說夜色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