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向平原的綿羊（外一首）

馬漢寧

揮動鞭桿

揚起皮梢，甩出鞭花的脆亮

鞭梢冷峻如懸崖

在一張羊皮上引爆閃電

老母羊，耷落著

悠悠晃晃的乳房，如同布袋

小羊羔翹著噴熱氣的嘴巴

雙唇鮮嫩

無懼于厲色疾言

灼灼的湖泊里草葉搖曳

蹄子印，如一群鬧春的花瓣

密麻麻給土路蓋上閑章

天空，懸垂下來一根繩子

漸漸在莊稼間潛伏

行走在繩子上的綿羊

多像一塊抹布

將荒穢，一一擦去

如同游弋的云朵，磨落霧霾

把天空越磨越亮

四月，早春意象

四月，被清明的思念打濕

野薺菜佩戴白花，搖曳在田埂

陰霾散去，東風輕吹

田野，打開一方蔚藍色的寧靜

農人，把白晝祭獻農事

用黑夜思念星星

隔著果園，望去

鎬頭探進泥土問詢種子的消息

植物們正在出發

背負鵝黃的行囊

懷揣金秋的夢想

孵化早春的招搖

伸展天鵝的頸項

攻破龜裂的城池

招搖于馨香的風中

垂釣桃花雨中的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