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五首

詩五首

張永波

永遠的夏天

夏天像一個愛幻想的孩子

把一些半生不熟的果子

掛滿樹頭枝梢，一如案頭攤開的圖紙

勾勾畫畫的都是一些金秋的設想

我苦思苦想的夏天

在地質構造的斷裂帶喊著石油的乳名

隔著青紗帳我也能知道

那親昵還帶著淡淡憂傷的往事

無非是一些舊日時光的繼續

即使我的累述如何鋒芒畢露

也只能為預言讓路

我欲望橫陳的夏天

熱己經夸張到了極致

跋扈恣雎的陽光

讓綠葉盡顯各色豪情

魂牽夢繞的石油就躲避在時間里

那曠野上滿是花朵，隨手摘一枝

都散著醉人的詩意

像一種夢幻曲的開始，也像結束

當夏天讓期待大汗淋漓時

我期待著雷雨和彩虹的慰藉

那時的思念和牽掛才值得晾曬

沒什么會凋敝石油的花期

它的馥郁里叢生著幸福的果子

就像采油路上的我

手中的樣品裝著永遠的夏天

曠野

雛菊花倚仗著秋天

用嫵媚和妖嬈將田野

弄得一敗涂地

這些花，開得不早不遲

正是鉆井隊到的那一天

夏花脫逃果子嘹亮

愛的強大，讓矜持和忸怩

爬出軀殼，而石油正襟危坐

風不再裝腔作勢，它用忠誠

吹熟每一粒糧食，將石油罐裝起

不動生色地交出大地誓言

即使向晚，石油也滔滔不絕

用靈魂走路，無論匍匐

還是昂首闊步，夢的手

一直撫摸著我，秋天狂想的荒火

蒸發掉體內虛弱的贅疣

這時的火燒云已獻上

一季的風流

會戰西街

會戰西街的影城正在上映

石油題材的電影

威爾斯·布魯斯飾演的石油鉆井隊長

奉命去另一顆行星上鉆孔

情節驚險、刺激，而影城外的石油鉆井隊

正忙著打加密井，他們緊張呈現的場景

比銀幕里表演的故事更精彩

這天的陽光技藝嫻熟、獨特

潑金般的手法，讓鉆塔和操守者

涂上古銅色的釉彩

一如夏天舉辦的輝煌展覽

一片金黃

我在采油廠九樓上目睹了

這聲勢浩大的場景

一種沖動和敬重，讓我沖出樓去

撲進這陽光里，我知道

這些陽光下奔突的人們一定

與我的生活有關，一定與我熱愛的城市

和一個要在這兒寫抒情詩的人有關

這氣息濃重的陽光夾雜著一些熟悉的味道

讓我生活在這座城市里

有了共同的認知，有了故鄉的歸屬感

這些能讓飛行器深度飛翔的味道

讓時間濃縮了，讓我在會戰大街上

展示我們的膂力和健美

獻詩

你手指的方向定是命之所歸

是安放靈魂的故鄉

你是我肉體內的骨頭

是我行走時的風鈴和吆喝

你的沉默不語，令荒野寧靜

在熱血里埋下春天

你為時光的飛逝鎮痛

你在北風的咳嗽聲里覺醒

蹀躞中你扶起了推崇的偶像

是我終生叩拜的理由

我的熱愛，像你的擁抱那么有力

而激情，則像噴涌的高度那么暢快

忠誠和跟隨像兩個難纏的影子

一生都甩不掉

你的旗語寫滿了夏天豪邁

冬天來的時候也不肯減弱

春風得意時，盜用你的榮譽

奔流的隊伍里，我就是你番號的縮寫

我還是你下達的口令

在你的方向里不斷地被傳遞

對物探隊的一次窺探

荒原的深處，讓路深得像個虛弱的名詞

風幼稚的沖動，反復在上面

粘貼著旅痕和印跡

物探隊說出了實情，荒原的博大

放不下這群人的想象

用電纜遙測大地的私密，起爆思想的火花

查遍國家地理，摸透地質構造

像旋風一樣，迅速掃描

現實和假設間的真偽程度

以沉默呼喚閃電，探尋者每一次踉蹌

都是對生活的深度挖掘，他們像一部

靈魂的機械，讓夢想無處逃亡

大地隱去苦難，保留質樸的真身

在我深入的地方，它設下的一道道屏障

像謎一樣，用智慧甚至獻上

身家性命才能破譯它全部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