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控交會對接中操作者的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研究

王 萌，張宜靜，2，杜曉平，黃偉芬，2，吳 斌

(1.中國航天員科研訓練中心，北京100094;2.人因工程重點實驗室，北京100094)

1 引言

手控交會對接任務是一種動態環境下的連續操作任務。航天員通過觀察顯示器中的目標圖像，以及飛船測量系統提供的相關參數，實時判斷兩飛行器間的相對位置關系，進而根據控制規則操縱平移和姿態手柄完成一次決策任務。之后，飛船狀態發生變化，加之發動機推力偏差和羽流等因素對飛船位置和姿態調整產生的影響，因此航天員必須重新進行觀察、判斷和操作。在整個過程中，航天員的認知與決策活動持續交替進行，因此對其情境意識水平提出了較高要求。且在操作過程中，航天員需要實時進行注意資源分配，保持眼手腦協調以及六個自由度操作上的協調，因此使得他們在執行任務過程中承受著較大的腦力負荷［1］。

作為人因領域的研究熱點，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的概念得到了廣泛關注。國內外研究者運用“情境意識”作為評價人機系統的重要指標［2，3］，其研究對象包括民航飛行員、空中交通管制員和核電廠的操作員等［4-8］。最被廣泛引用的情境意識理論是Endsley的三水平模型，即操作者對于系統當前狀態的感知、理解和未來狀態的預測能力［9］。這三個水平組成了操作者執行復雜動態任務必須經歷的思維過程。因此，情境意識水平被認為是操作者能否順利獲取信息，進而完成正確認知活動的重要影響因素。對腦力負荷的評價是高風險高復雜系統中的研究重點，在飛機駕駛、核電站控制和機場調度等領域均有相關研究［10］。大多數學者認為腦力負荷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會受到具體工作要求、操作者努力程度、操作者能力以及時間要求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11］。因此，對操作者的腦力負荷進行研究將有利于挖掘人在操作過程中的內在心理壓力以及認知負荷的變化情況。

文獻調研表明，目前國內外研究者已經對情境意識水平和腦力負荷的評價開展了大量研究，但還沒有將其關注到航天任務中。此外，在航天員訓練分析后發現，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是航天員績效表現的重要影響因素，但關于它們對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的影響還缺乏認識。因此，本研究設計了手控交會對接操作實驗，對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志愿者的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差異進行探究。研究結果將為后續航天任務和訓練方法設計提供理論指導，并為連續動態操作情境下，操作者的認知失誤原因分析提供幫助。

2 研究方法

本文設計了一個重復測量的兩因素實驗，探討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對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的影響。重測因素為任務難度，分組因素為技能水平。因變量為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和腦力負荷。每名志愿者進行6次手控交會對接操作，并在每次操作完成后填寫SART和NASA-TLX主觀量表。

2.1 實驗變量設計

2.1.1 自變量

情境意識被用于描述操作者的注意、感知和決策過程，因此往往會受到操作者知識結構和水平、認知能力、操作經驗以及當前所處客觀任務環境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12，13］。而腦力負荷與任務需求和個人能力密切相關，任務復雜度、精度要求、時間要求以及個人的策略和操作狀態等都會對腦力負荷的測量結果產生影響［14，15］。因此，實驗選擇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作為自變量。

1)任務難度

操作科目的任務難度由對接初始時刻兩個飛行器間各個軸向上的相對位置和相對運動速度決定，主要包括三個方向上(前后，上下和左右)的平移偏差和速度以及三個維度上(俯仰，偏航和滾動)的姿態角度和姿態角速度。本研究根據工程設計指標和實際訓練中的兩飛行器初始偏差設計標準，設定了低難度和高難度兩個難度水平。初始偏差越小，說明任務的難度水平越低。初始偏差的大小與實際對接的操作初始距離有關，實驗中的偏差水平參照航天員實際訓練中的標準條件進行設置，初始距離統一設定為120 m。基本的偏差設置標準如表1所示。

表1 對接初始距離120米時偏差設置條件Table 1 Initial deviation setting standards of 120 meters Docking distance

2)技能水平

技能水平主要根據志愿者的練習時間和經驗進行劃分，根據志愿者的手控交會對接操作經驗，實驗設定了初學者和專家兩種技能水平。初學者水平志愿者在實驗前無任何手控交會對接操作經驗，僅在招募后接受了理論培訓，并進行了三次操作體驗。專家水平志愿者均已參加過200學時以上的操作訓練，且可保證每次操作均對接成功。

2.1.2 因變量

1)情境意識水平

情境意識方面的測量工具很多，主要分為客觀評定法和自我主觀打分法。自我主觀打分法有利于獲得操作者情境意識經驗中的潛在認知過程，且簡單易行、不會受到外界干擾［16］。SART是情境意識水平自我主觀打分法中最常用且被全面測試過的一種方法。該量表通過情境的穩定性、情境的變化性、情境的復雜度、喚醒水平、剩余心理資源、注意分配、注意集中程度、信息數量、信息質量和對情境的熟悉程度等10個維度對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進行度量［17］。目前關于SART量表已經開展了大量研究，其信度和效度均已得到驗證。且Selcon等人的研究結果表明，SART評價結果表現出了對任務難度和操作者經驗的敏感性［16］。因此在本實驗中，情境意識水平將通過志愿者填寫SART主觀量表獲得。

2)腦力負荷

主觀量表法是目前最簡單、最流行的腦力負荷評價方法，其理論基礎是操作者腦力資源的占用與個人的主觀努力感受相關，并且這種感受可由操作者準確表達［18，19］。常見的腦力負荷評價主觀量表分為單維和多維兩種類型，多維量表在敏感性和診斷性方面均優于單維量表。NASATLX(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Task Load Index)量表是比較常用的多維腦力負荷主觀評價量表，包括腦力需求、體力需求、時間需求、努力程度、績效水平和受挫程度六個維度［20］。該量表設計的基本根據是，腦力負荷的每個維度在腦力負荷形成中的權重不同，且隨著情境的變化而顯示出差異。NASA-TLX量表法在靈敏度和可接受性方面優于其它主觀評價方法，且其信度和效度均已得到驗證，目前在腦力負荷研究中被廣泛應用［10］。因此在本實驗中，腦力負荷將通過志愿者填寫NASA-TLX主觀量表獲得。

2.2 志愿者

實驗分別招募了初學者水平組和專家水平組志愿者，共27名，均來自中國航天員科研訓練中心，具有本科以上學歷，右利手。初學者水平組志愿者均為理工科在讀研究生，無手控交會對接操作經驗，共15人。專家水平組則由手控交會對接操作經驗豐富的航天員和航天員教員組成，共12人。實驗方案通過了倫理委員會的審查。志愿者在參加實驗前24 h內，避免進行過度興奮活動或飲酒等影響自主神經系統的活動。

2.3 實驗任務設置

本實驗任務為手控交會對接操作。志愿者通過觀察顯示器中目標的圖像以及飛船測量系統的相關參數數據，判斷兩飛行器間的相對位置，志愿者需要通過控制平移和姿態手柄，調整飛船六個自由度的運動。只有當飛船的位置、速度、姿態和角速度等同時滿足對接所要求的嚴格的對接條件時，才能完成兩個飛行器的順利交會和對接［21］。

2.4 實驗設備

實驗操作平臺為桌面式手控交會對接訓練模擬器，具有飛船狀態數據、圖像信息和實驗中操作者績效數據實時記錄，操作科目設置以及回放等功能。實驗中需要測量志愿者的情境意識水平和腦力負荷數據，分別采用SART和NASA-TLX主觀量表進行采集。

2.5 實驗流程

實驗開始前，初學者水平組志愿者先參加手控交會對接基礎理論學習，在掌握了基本的控制原理和操作方法后，進行3次低難度科目的操作體驗。專家水平組志愿者則進行了2次技能恢復操作。正式實驗階段，每名志愿者完成6次手控交會對接操作，其中包括3次低難度科目和3次高難度科目操作。為了避免學習效應，對包含兩種任務難度的6個操作科目隨機排列。每個科目完成后，志愿者需要根據本次操作感受，填寫SART主觀量表和NASA-TLX主觀量表。

3 數據結果分析

本實驗利用EXCEL和SPSS 21.0進行數據處理和統計學分析。對不同任務難度下初學者和專家的情境意識水平和腦力負荷評價的數據處理方法為重復測量方差分析。任務難度P＜0.05認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3.1 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比較

填寫SART量表時，操作者根據回憶對每一維度給出1～7的打分。將情境意識水平量表中各維度分數轉換為百分制后，通過代數相加綜合成“情境理解”“注意資源需求”和“注意資源供給”三個維度的分數，然后根據公式“總分=情境理解 -(注意資源需求-注意資源供給)”進行計算，得到情境意識水平總分。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評價結果的均值和標準差如表2所示。

以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為自變量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觀察兩自變量對情境意識量表各維度分數和總分的影響，所得結果如表3所示。

表2 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評價結果Table 2 Operators’situation awareness at different task difficulties and skill levels

表3 情境意識水平各維度和總分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P值結果Table 3 P value of the repeated measures analysis of variance on situational awareness level of each dimension and the total score

ANOVA結果表明:①任務難度對情境的穩定性有顯著影響(P=0.021)。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情境穩定性的評分更高，說明操作者在進行低難度任務操作時感受到的情境更穩定，兩飛行器間的相對位置和姿態偏差發生突然變化的可能性更小。②任務難度對情境的變化性有顯著影響(P＜0.001)。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情境變化性的評分更低，說明操作者在進行低難度任務操作時感受到的同時改變的軸向信息數量更少。③任務難度對情境的復雜度有顯著影響(P＜0.001)。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情境復雜度的評分更低，說明操作者在進行低難度任務操作時感受到的情境更簡單，六個軸向的信息關聯程度更低。④任務難度對注意分配有顯著影響(P=0.027)。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注意分配的評分更高，說明操作者在進行低難度任務操作時，可以更好地將注意力分配到情境的多個方面。⑤任務難度對注意集中程度有顯著影響(P=0.019)。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注意集中程度的評分更低，說明操作者在進行低難度任務操作時，更難以將全部注意力放在當前的任務情境中。⑥任務難度對情境意識水平總分有顯著影響(P=0.006)。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總分更高，說明總體而言，操作者在進行低難度任務操作時，可以對情境中的信息進行更精準的感知、更正確的理解和更有效的預測。

ANOVA結果還表明:①技能水平對情境的穩定性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對情境穩定性的評分更高，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感受到的情境更穩定，兩飛行器間的相對位置和姿態偏差不易發生突然變化。②技能水平對情境的復雜度有顯著影響(P=0.010)。專家水平操作者對情境復雜度的評分更低，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感受到的情境更簡單，六個軸向的信息關聯程度相對較低。③技能水平對喚醒水平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對喚醒水平的評分更高，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面對情境的突然變化時，警覺性更高，能夠做好應付的準備。④技能水平對剩余心理資源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對剩余心理資源的評分更高，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有更多的剩余精力可以用于從事其他任務。⑤技能水平對注意分配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對注意分配的評分更高，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可以更好的將注意力分配到情境的多個方面。⑥技能水平對信息質量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對信息質量的評分更高，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感受到六個軸向的信息更易獲取和理解。⑦技能水平對情境的熟悉程度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對情境熟悉程度的評分更高，說明專家水平操作者對手控交會對接任務有更多的操作經驗。⑧技能水平對情境意識水平總分有顯著影響(P＜0.001)。專家水平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總分更高，說明總體而言，專家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可以對情境中的信息進行更精準的感知、更正確的理解和更有效的預測。

此外，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的交互作用出現在了注意分配維度上(P=0.046)。從表2可以看出，任務難度對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在注意分配維度上的評分有顯著差異，低任務難度下的分數明顯大于高任務難度下的分數，而專家水平操作者對注意分配上的評分在不同任務難度下則無顯著差異。

3.2 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腦力負荷比較

NASA-TLX量表中的每一個維度均由一條從低到高分為10等分的直線表示。操作者首先根據自己的實際感受在六個維度的直線上分別做打分標記，其中“績效表現”分數為操作者對本次任務績效表現滿意程度的主觀評價。數據處理時，用10減去“績效表現”分數，得到反應腦力負荷程度的真正“績效表現”維度評分結果。腦力負荷總分通過對六個維度分數的代數求和獲得。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腦力負荷評價結果的均值和標準差如表4所示。

以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為自變量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觀察兩自變量對腦力負荷量表各維度分數和總分的影響，所得結果如表5所示。

表4 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腦力負荷評價結果Table 4 Operators’mental workload at different task difficulties and skill levels

表5 腦力負荷各維度和總分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P值結果Table 5 P value of the repeated measures analysis of variance on mental workload of each dimension and the total score

ANOVA結果表明:①任務難度對腦力需求有顯著影響(P=0.001)。高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腦力需求的評分更高，說明操作者在進行高難度任務操作時需要占用更多的腦力資源。②任務難度對努力程度有顯著影響(P=0.013)。高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努力程度的評分更高，說明操作者在進行高難度任務操作時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③任務難度對時間壓力有顯著影響(P=0.002)。高任務難度下，操作者對時間壓力的評分更高，說明操作者在進行高難度任務操作時感受到的時間壓力更大，更難以在有限的時間內順利完成任務。④任務難度對腦力負荷總分有顯著影響(P=0.003)。高任務難度下，操作者的腦力負荷總分更高，說明操作者在進行高難度任務操作時的整體腦力負荷更大。

ANOVA結果還表明:①技能水平對績效表現有顯著影響(P＜0.001)。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對績效表現的評分更高，說明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對完成任務過程中的績效表現以及最終的對接結果更不滿意。②技能水平對腦力需求有顯著影響(P=0.001)。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對腦力需求的評分更高，說明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在完成任務過程中需要占用更多的腦力資源。③技能水平對時間壓力有顯著影響(P＜0.001)。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對時間壓力的評分更高，說明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感受到的時間壓力更大，更難以在有限的時間內順利完成任務。④技能水平對受挫程度有顯著影響(P＜0.001)。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對受挫程度的評分更高，說明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更易感到沮喪和煩躁。⑤技能水平對腦力負荷總分有顯著影響(P＜0.001)。初學者水平操作者的腦力負荷總分更高，說明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在操作過程中的整體腦力負荷更大。

此外，ANOVA結果表明，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的交互作用對腦力負荷各個維度均無顯著影響。

4 討論

4.1 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對操作者情境意識水平的影響

情境意識是決策的重要前提和依據，而決策是后續行動(發出指令)的基礎，如果情境意識不完全、不精確，即使訓練有素和經驗豐富的操作者，也可能做出錯誤的決策［22］。因此，本研究首先對不同任務難度和不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情境意識水平進行分析比較。

統計結果表明，任務難度對情境的穩定性、情境的變化性、情境的復雜度、注意分配以及情境意識水平總分均有顯著影響。低任務難度下，操作者更易對飛行器進行穩定控制，且由于需要同時調整的軸向個數較少，各軸向間關聯程度較弱，因此操作者感知到的情境更簡單，對需要調整的軸向可以進行更好的注意資源分配。此外，任務難度對注意集中程度有顯著影響。由于高任務難度下需要控制的軸向個數和軸向間的關聯程度均明顯高于低任務難度，因此操作者在執行高難度任務時會投入更多的注意資源。因此，可以考慮將該維度評分應用于航天員手控交會對接任務難度評價。

統計結果表明，技能水平對情境的穩定性、情境的復雜度、注意分配以及情境意識水平總分均有顯著影響。具有較高技能水平的操作者，對圖像信息的感知通常更加敏感，對于多軸向同時變化的情境可以更全面的分配注意資源，在手柄方式選擇和控制量的把握上更加準確。而無操作經驗的初學者由于技能水平較低，容易發生操作錯誤，造成兩飛行器間更大的相對位置偏差和更快的相對變化速度，無形中增大了任務難度。且在面對動態變化的操作情境時，初學者通常只能同時關注一至兩個軸向的變化，因此在控制過程中容易顧此失彼，手忙腳亂。此外，技能水平對喚醒水平和信息質量有顯著影響。對于無操作經驗的初學者而言，常常無法分辨導致兩飛行器間相對位置快速變化的根本原因，加之警覺水平不夠高，通常難以應付突然變化的操作情境。因此，對于初學者水平操作者，可以進行專門的圖像信息辨識訓練，以提高信息感知和理解方面的能力。

4.2 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對操作者腦力負荷的影響

對于高風險高復雜度系統的操作任務而言，腦力負荷的評價和檢測十分關鍵。Young與Stanton認為，腦力負荷反映了操作者為了滿足一定的客觀和主觀績效標準而付出的注意力資源的大小，與任務需求和個人經驗有關［23］。因此本研究在明確手控交會對接任務特點后，對不同任務難度和不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的腦力負荷進行分析比較。

統計結果表明，任務難度對操作者的腦力需求、努力程度、時間壓力和腦力負荷總分均有顯著影響。在低難度科目中，兩飛行器間初始時刻的相對位置和姿態偏差較小，且涉及偏差的軸向較少，因此操作者需要感知的圖像信息比較簡單，通常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控制，即使操作失誤也有相對寬裕的時間進行糾正。而在高任務難度下，操作者面對的操作情境更加復雜，各軸向間的關聯程度更高，因此需要在有限的時間里調動更多的認知資源，付出更多的努力，進而造成腦力負荷的提高。Marcia等人的研究結果表明，在駕駛艙中加入自動化系統能夠使飛行員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任務上，而不需要再花費大量精力搜尋必要信息，其腦力需求、時間壓力和努力程度等維度的評分均顯著降低［24］。因此，結合這一研究結果我們認為，在進行高任務難度操作時，可以考慮采取適當措施，如加入自動化輔助決策系統的支持，從而降低操作者的腦力負荷。

統計結果表明，技能水平對操作者的腦力需求、時間壓力和腦力負荷總分均有顯著影響。在本研究中，操作者的技能水平主要根據其訓練時間和操作經驗進行劃分。初學者水平操作者由于對圖像辨識方法掌握不夠牢固，對手柄控制極性不夠熟悉，在操作過程中往往需要對圖像信息感知、位置判斷和手柄選擇等每一個認知環節進行有意識的分析，占用了大量的腦力資源。且由于圖像辨識不敏感、控制量把握不準確或眼手腦配合不協調等原因，可能人為造成更大的相對位置偏差和變化速度，因此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進行糾正，更易感受到時間壓力。而高技能水平的操作者通過大量訓練經驗的積累，通常能夠掌握并歸納出一套適用于自己的圖像線索對應的手柄控制規則，可以在整合完線索后迅速做出操作反應，較少的需要有意識的復雜認知分析，加之對手柄操作和控制量的把握更加準確，因此調用的認知資源就會減少，時間壓力和腦力負荷會明顯降低。由此可見，訓練可以有效提高操作者整合圖像線索、做出正確操作決策的速度，進而促進績效水平的提高和腦力負荷的降低。

5 結論

本研究通過設計手控交會對接操作實驗，探究了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對操作者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的影響，得到如下結論:

1)不同任務難度下操作者的注意集中程度有顯著差別，因此可以考慮將該維度評分應用于航天員手控交會對接任務難度評價，但同時必須考慮到績效表現容易受到操作者生理、心理狀態和外部環境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在衡量任務難度時需根據任務情境綜合分析。

2)操作者的技能水平對其警覺水平和信息的獲取和理解有顯著影響。對于初學者水平的操作者，可以進行專門的圖像信息辨識訓練，以提高信息感知和理解方面的能力。

3)任務難度對操作者的腦力需求有顯著影響。在進行高任務難度操作時，可以采取適當措施，如加入自動化輔助決策系統的支持，以降低操作者的腦力負荷。

4)操作者的技能水平對其腦力需求和時間壓力方面的負荷有顯著影響。訓練能夠使操作者逐步形成程序性的操作技能，對于提高操作者正確決策速度和降低時間壓力有重要作用。

本研究對不同任務難度和技能水平下，操作者執行手控交會對接操作任務時的情境意識和腦力負荷差異進行了探究，研究結果可為相關航天任務和針對性的訓練設計及評價提供理論參考，也可為潛在認知失誤原因分析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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