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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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城記
●江蘺
相對于父輩的被動分居,如今很多夫妻進入了一個新兩地分居時代:他們有更多的工作選擇機會,于是在面臨個人發展機遇時主動做出一個階段性的分居選擇。
90分鐘的車程,是長沙到益陽的距離,也是陳寧與妻子于瑤周一至周五相隔的距離。聚少離多成了陳寧和于瑤兩夫妻的生活常態。
兩人分居還要從幾年前說起。2012年,陳寧公司的巴西分部需要一個英語不錯的研發負責人,陳寧被視為最佳人選。工資翻倍、能力得到鍛煉,這對畢業不過5年的陳寧來說可謂機會難得。房子的月供、孩子的開銷擺在面前,于瑤也點了頭。陳寧這一待就是2年,中間只回了4次國。
那時,他們的兒子才2歲。于瑤盡量讓孩子和爸爸保持更多聯系,可讓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上幼兒園時,跟爸爸接觸不多、從沒被爸爸接送過的兒子突然有一天對于瑤說:“媽媽,你給我找個爸爸吧。”于瑤和陳寧都意識到,父親的缺席對孩子造成的影響可不是金錢或父親以后的陪伴就能彌補的。
他們商討過解決方案。回國的話,國內暫時沒有職位空缺。“那我帶著兒子去巴西。”于瑤毅然決然。就在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時,公司總部成立了一個新項目,陳寧得知后立即打報告申請回國接手這個新項目。申請被批準后,兩人都長舒一口氣。
陳寧回來了,一切似乎重新歸位,可于瑤發現自己陷入了另一種尷尬境地。陳寧回家后反而讓她多了一重負擔。她不習慣做好飯還要等加班的陳寧回家一起吃,更無法容忍自己做家務忙得團團轉時,陳寧坐在一邊玩游戲。陳寧也一樣,聽于瑤母子聊著學校或者家里發生的各種自己不知道的趣事時,心中生出微妙的外人感。
好在他們期待已久又不甚愉快的重聚生活只持續了半年。公司將重要部門遷至益陽,陳寧也到益陽上班。自此,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周末夫妻。于瑤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她覺得兩地分居讓他們都有了更大的個人空間,并實現了更多的個人價值。
和陳寧夫婦不同,吳勇和沈云兩人從一開始就是異地戀。在深圳月薪1萬多的吳勇在珠海很難找到月薪上萬的IT工作;而沈云在珠海表哥開的整形醫院做銷售如魚得水,跑到深圳從零開始也不現實。
不過,在婚后的大半年間,吳勇和沈云處于管制和反管制的拉鋸戰中。怨不得沈云不放心,吳勇直到婚前一年不管工資幾何,都是月光。但結婚,特別是女兒的出生讓他有了更多責任感。每周他都會往返深圳珠海為家人下廚,哄孩子,安排和妻子的二人時光。
為了給女兒一個安定的生活,綜合考慮房價和各自另找工作的困難等因素,他們決定在珠海買房。一個90平方米的小三居、30多萬的首付讓他們背了一部分外債。
吳勇算了算他們的開支,兩邊房租加生活費等要8000多元,月供6000元,一個月固定開支將近1.5萬。“壓力不小。等努力把債還了,我就去珠海和家人團聚。”吳勇說,“那邊的工作機遇雖然相對差點兒,也好過交雙份房租和兩地跑。”
5年前法學碩士畢業的葉穎決定去上海闖蕩,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原本在湖北老家工作的丈夫劉旭隨后辭職追隨她的腳步。5年后,葉穎在上海的工作遇到瓶頸,考上了丈夫老家所在城市的公務員。這一次劉旭決定等一等,等葉穎的工作穩定后再與她重聚。
葉穎覺得自己離開上海的決定和當初來上海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更好的發展機遇。在上海工作時,葉穎的能力確實得到很大鍛煉,收入也水漲船高,但慢慢她發現,自己離當初的夢想越來越遠。她所在的工作單位是個務虛的法律協會,“我已經沒有發展空間了,未來10年乃至更長時間我的工作性質都不會發生變化,這堅定了我離開的決心。”她說。
葉穎心中一直有一個法官夢,在上海時她也考慮過考法院的公務員,可從她接觸法院工作的情況來看,就算擠破頭考進去了,像她那樣毫無背景的新人,恐怕熬個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如愿當上法官。
出于對劉旭的尊重,她選擇了丈夫老家所在城市的中級人民法院。作為這個地級市中院引進的第一批研究生,葉穎有了大展拳腳的機會。她的努力很快被認可,沒等培訓結束,中院不少法庭的庭長都向她伸出橄欖枝。“不出意外,我將選擇去知識產權庭,這是中院的短板,我在那兒更有發展前途。”葉穎說。
劉旭自認是只懂埋頭苦干的技術人員,而葉穎的事業心更強,對工作的規劃更多。如果要因此遷居其他城市,他覺得無可厚非。
他們差不多每個月相聚兩三次。葉穎覺得當夫妻齊心為家庭奮斗時,感情并不會因為短暫的兩地分居而沖淡。
(摘自《人之初》2014年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