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賦
牽著一匹老馬回到草原
我要牽著一匹老馬
回到草原。就像伴著我的老友
或我年邁的至親,仿若
有神的暗示,在指引
老馬用盡,最后一滴力氣
在所謂的他鄉,失去了立足之地
好大的陽光,鋪在一米之外
照亮,青銅銹出的花
面朝天空,把頭揚得更高
流不出來的老淚,渾濁
執念巨大,揣在懷里的草原王者之氣
不能與人分享,有幾粒光掉下來
從草原吹來的風,值得信賴
迎著風走,就是我們想要的方向
不需要卜問,我們在選擇,也被選擇著
可是,誰都不會
對著一堆干草,屈膝
那一年的大雪
那是一場盛大的,璀璨的凋零
過程是多么的美好
一朵又一朵,蘇醒的花
懂得順從,懂得節制
一些掛上枝頭,一些把腳伸進泥土
氈房里,盤膝而坐的牧人,眼神清澈
像個道行高深的隱士
懷抱著,嗓音沙啞的馬頭琴
那一年,郭爾羅斯的天,蒼蒼
沒有陰霾,海東青停靠在白云之上
那一年,郭爾羅斯的野,茫茫
沒有塵沙,長調中有風馬相及之事
那一年,內心純凈的大雪
比我想的還白一些
即便,撒下一個彌天的大謊
也僅僅是,短暫地掩藏了
漸近的,春的氣息
鯰魚溝
走不動的嫩江水,在這
落腳,生根。生了根的水
滋養著眾多的魚類、水鳥和蘆葦
還有,隱匿在水邊的村落
一條溝子,交錯著另一條溝子
一片水,糾纏著另一片水
坐在船頭,我不敢亂動目光
而我的遼闊和陌生,正好經過
雁回歸,帶陽光的聲音
漸近,纏住了望穿秋水的目光
對于我這個毫不相關的人
不是俯瞰,而是仰望
我能感覺到,鯰魚溝
是一個溫暖的歸處
所有停留下來的,都可以
放任矜持,安放靈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