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麥里模式

馬乾

“30多年來，他們鍥而不舍地保護著野生動植物，鍥而不舍地修復著與大自然的關系，鍥而不舍地堅守著從未改變的和諧夢想……”在2013年新疆昌吉州績效管理目標考核工作表彰大會上，主持人用洪亮的嗓音介紹說：“卡拉麥里人探索出了一條成功的卡拉麥里山管理與開發模式——生態保護與經濟開發協調發展之路。”

自從1982年新疆卡拉麥里山有蹄類自然保護區建立以來，在保護區就活躍著這樣一批人：他們駐守在卡拉麥里，常年與紅柳梭梭為伴，與黃羊、普氏野馬為鄰。他們櫛風沐雨，甘灑熱血，用生命和青春譜寫著大愛無疆的壯美詩篇。他們就是卡山昌吉管理站的全體工作人員。目前，卡山昌吉站是隸屬于新疆昌吉州林業局的一個副縣級事業單位，現有職工15人、護林員40人，下轄1個辦公室、1個保護區管理科、1個資源林政公益林管理科、1個疫源疫病監督科和4個管護站。

“2005年，原始、空曠的卡拉麥里迎來了現代化進程的步伐。”筆者在卡山昌吉管理站采訪時，馬文斌書記這樣說：“當初建立保護區時，黃羊山、三個泉及胡楊林和卡拉麥里山東部大片山系未列入，造成了地理自然地域過渡缺失和系統的不連續。”

是的，當我沿著216國道一路向西，踏上卡拉麥里這片想象中的神秘地域的時候，透過車窗一路看到的是高聳的煙囪與廠礦的濃墨重彩，柏油馬路和鐵軌列車編織的現代圖景。司機告訴我：“每年4至7月，我們常常會看到黃羊和野驢等野生動物徜徉在道路兩旁。因為這個時候是它們的遷徙時節，它們在找穿越馬路的豁口。”

這時，一個疑問從我心中陡然升起：“卡拉麥里一望無際的神秘沙漠，既是野生動植物的棲息天堂，也是珍稀礦藏的集中地。在這里，如何既保護好野生動植物，又能有效地開發礦產資源？”然而，在卡拉麥里采訪近一周的時間里，馬文斌書記用他機警、幽默的語言和嚴謹的作風完美地解答了我的疑問。

2004年，一個春寒料峭的夜晚，月朗星稀，喧鬧了一天的五彩灣平靜了。卡拉麥里保護區昌吉管理站的一間平房里，電燈格外明亮。藤椅上端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正是剛剛從昌吉州林業局選派到此的馬新平同志。他白皙的臉上透著一股英氣，剛刮過的胡楂兒泛著一片青光，緊蹙的濃眉下，一雙深邃的大眼睛不停地閃動。時而，他在筆記本上唰唰地寫上幾行；時而，伏案低首，凝神沉思。

馬新平，今年52歲，1980年參軍，1998年轉業進入新疆昌吉州林業局工作。近20年的行伍經歷和6年的林業工作經驗，磨煉出他剛毅的性格，也展示出他橫溢的才華。2004年年初，風華正茂、一臉英氣的馬新平被調到卡拉麥里山有蹄類動物自然保護區昌吉管理站任站長。這讓原本不知自然保護區大門朝哪兒開的他有點兒犯愁了，“我對野生動物保護工作極為陌生，又逢五彩灣工業開發，作為一把手，能干好嗎？”可他又想：“是共產黨員總得講黨性，講組織原則，年輕時不就立志要把一生交給黨安排嗎？”雷厲風行的馬新平在上級領導找他談話時，斬釘截鐵地表態：“不干則已，干就干好！”這句話，成了他的座右銘和口頭禪，后來也成了卡拉麥里40幾號干將們的一條基本準則。

就這樣，他憑著自己旺盛的精力、強健的體魄、聰明的頭腦走馬上任了。《森林法》《野生動物保護法》《自然保護區管理條例》《昌吉州硅化木保護管理條例》……這些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厚厚的法律條規，他讀起來覺得新鮮、有趣。不到兩個月，他就讀完了，還記下了一本厚厚的筆記。白天，他和他的伙伴們下工廠、進車間，向駐地廠礦企業宣傳環境保護和野生動物保護知識，要求同志們野外作業時不要驚擾野生動物和破壞野生植被，他還帶領員工深入沙漠腹地，開展調查研究，了解野生動植物的第一手材料。夜晚，他同職工促膝交談，要么噓寒問暖，掌握員工的思想動態，積極幫助他們排憂解難；要么交流工作經驗，交換工作看法，改進工作思路，完善工作方法。要知道，他們的工作駐地五彩灣，離奇臺縣城180多公里，離昌吉市200多公里，員工們平時就住在站里，工作忙的時候，一兩個月才能回一次家。

然而，卡拉麥里人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個日日夜夜，在離家數百公里外的工作駐地，建起了一個擁有回、漢、蒙古、塔塔爾、維吾爾、俄羅斯等民族的40多人的大家庭。他們寒來暑往，風雨兼程，在扎實的工作中，摸爬滾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經驗，堪稱工業開發與環保治理的絕招。

絕招一：提高入駐門檻，嚴格審查環評、可研報告等設計，在企業入駐前就協議好，將每個建設單位的環境保護建設費用的一部分集中起來，用于野生動物通道工程建設和野生動物水源工程建設，做到開發建設和自然保護協調發展。

絕招二：在產業帶周圍建立生態恢復區，產業開發應繳納一定的生態環境補償基金，用于生態系統的破壞修復。避免和杜絕無償開發或先開發后補償的短視行為，盡可能將開發所帶來的環境損失降到最小。

絕招三：在保護區周邊生態環境適宜區域建立生態保護區域，并將之納入保護區管理建設中，建設破碎生境之間的生態走廊和飲水地，改善野生動物的生存環境，使種群數量得到恢復。

絕招四：做好宣傳工作，提高全民環保意識。對企業開設生態環境保護宣傳講座、出動宣傳車、發放宣傳單、樹立宣傳牌等措施，從根本上使所有人意識到保護生態環境的重要性，能夠自覺投身到保護生態環境的工作中來。

絕招五：同規劃、安監等各部門聯動配合，按照國家法律法規進行監管，并針對保護區實際，實施保護水源等相應的生態工程建設，加強環保等部門監管措施，加大懲處力度。

這是2014年5月的一個晴朗的上午，卡拉麥里山有蹄類動物自然保護區昌吉管理站的會議室里，昌吉州政協領導陪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林業廳調研組，正靜靜地聽取馬新平站長和馬文斌書記的工作匯報。

馬新平站長的匯報抑揚頓挫，有板有眼：“目前，昌吉站分管了這里1300多平方公里內野生動植物和公益林的管護工作。近3年亂采濫挖野生植物人員比前幾年減少了60%，亂采濫挖野生植物案件比去年同期下降了47%；特別是2005年以來，我們在保護區五彩灣附近進行了造林試點，在樹種選用、實地植樹、撫育灌溉等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經驗，已成活的喬木林有6000多畝；保護區內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蒙古野驢的數量從1982年建站伊始的400多頭增至目前的約6000頭；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鵝喉羚的數量已從8000多只增加到現在的20000多只……”

馬新平以翔實的數據、生動的事例對卡山昌吉管理站近年來的各方面工作都作了全面、準確的匯報。馬文斌書記就基層黨建和群眾路線教育工作的幾點具體做法作了補充。昌吉州政協黨組書記李風清聽完匯報后說：“今天不虛卡山之行，很有收益。卡山昌吉管理站的同志們做了大量的工作，把野生動物保護和礦產開發的環境保護工作做得風生水起，有板有眼。探索資源開發卻盡量不傷害野生動物生態環境的做法在卡山埋下的種子，終于生根、開花、結果了！你們的經驗可以向全州推廣……。”

吾拉孜別克·索力坦副廳長更興奮，兩手一拍，“卡拉麥里這一趟沒白來！真正看到了你們的環保治理和野生動物保護工作的情況。你們應當把經驗很好地總結一下。”

兩位領導說這番話是有針對性的，這次來卡山昌吉管理站考察也是有來歷的。事情要從2013年年底的昌吉州績效管理目標考核會議說起。

在這次績效管理目標考核會議上，馬新平站長介紹了卡山管理站這個多民族大家庭的工作成績、經驗和為此而付出的艱辛，考核組的同志都聽得動了情。為了駐地工作，卡山管理站這個光榮的大家庭里，有的人奶奶逝世卻因守護凍傷的鵝喉羚而不能在靈前行孝；有的人妻子有病住院不得已雇傭護工，而不能到床邊陪護；有90后的小青年因為駐地工作不能回家，一兩個月沒能和女朋友見面而吵架……

就是在這次考核會上，昌吉州績效管理目標考核組評定卡山昌吉管理站為2013年度昌吉州績效管理目標考核一等獎。他們的榮譽還有很多：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自然保護區管理建設先進集體、昌吉州“五一勞動獎章”先進集體、昌吉回族自治州花園式單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明單位、西北五省區野生動物自然保護區管理建設先進集體。

卡山昌吉管理站的同志們親眼看到，馬文斌書記為搞好卡山的業務工作廢寢忘食。他親自起草文件，制定規章制度，經常忙到深夜。同志們不會忘記他在群眾路線教育講堂上的情景：大熱的天，黝黑的臉上汗水直淌，他顧不得擦一把，仍然精神飽滿地為大家講課。馬文斌今年46歲，從事黨建工作4個年頭，此前一直從事業務工作。他有老胃病，犯病時痛得臉色發黃，虛汗直流，他卻兢兢業業、默默奉獻。家里的兩個女兒，一個正逢高考前的身心煎熬，一個還在幼兒園里需要天天接送，年老的雙親這幾年也疾病纏身。這一切都交給了妻子一個人。但是，他沒有因為家里的事請過一天假。就是這樣的奉獻，馬文斌在這次績效管理目標考核中榮獲了“2013年度優秀工作者”的稱號。

卡拉麥里模式，就是由這樣一些人，用這樣的工作勁頭，創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