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小說完蛋的11個理由

□于曉威

1.不可自我重復。由于大多數的先鋒小說，在表現人生內涵與社會未知領域等方面時，均使用極端的表現手法和獨特的哲學意象，這種鮮明的特征使它無法在形式或主題上重復自己，因而無法更多促成產量，而在一個物質化和符號化發達的社會，讀者更容易記住的往往是頻繁出現的作者名字和目不暇接的眾多作品數量。

2.來自后面的攻擊比來自前面的多得多。這可能是先鋒小說的最大悲哀。

3.盡管如此，先鋒還是啟蒙或啟發了落伍者，隨著時間的推移，落伍者按照已掌握和已熟悉的地形圖迅速跟進，并仗著人多勢眾而最終淹沒了先鋒。

4.大多數成年讀者雖已告別童年，但仍舊喜歡喂養式的文學。先鋒小說的嚴肅策略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場場風花雪月，因而，吃得飽永遠比看得好更重要。

5.龐大的出版機構和發表機構迎合了讀者的口味。

6.電影和電視業界在消費文化上的表現則更為拙劣。它們對小說藝術的改編僅熱衷于通俗易懂的線性情節，以及對現實生活做經驗主義和機械主義的客觀描摹。

7.多數的文學評獎好像也忽略它們。也就是說，在所有社會行業和分工里，大約只有文學的先鋒是不受表彰的。

8.先鋒小說哪怕再謙虛和推讓，也卸不掉頭上的“外國文學思潮的翻版”這一桂冠。糟糕的是，同樣，我們的現實主義小說曾更多受到俄蘇文學的影響卻享受不到此等“殊榮”。不過退一步講，文明被創造是偉大的，那么傳播其實一樣偉大。這樣的例子簡直不勝枚舉。

9.不可否認，先鋒小說作家的內部出現了嘩變與瓦解。有時候，跑得越快的先鋒，投靠和叛變另一股力量的距離也越短，可能也越大。比如投靠市場，投靠資本，投靠其他世俗的種種誘惑。

10.先鋒小說敘述和主題的冷酷與不溫暖。在那些怕冷的人看來，除了夏天，他們是連春天也要抱怨它不夠溫暖的。

11.先鋒往往需要更好的體力、更好的給養和坐騎，事實上這些都沒有。文學的先鋒多是在別人睡覺的時候，以夜為晝，徒步跋涉。然而終歸氣力不支，敗下陣來。

即便這樣，先鋒還是勝利的。哪怕它會完蛋。然而，對人來說，又有什么事物和判斷不會是最終完蛋的呢？在一片沒有任何障礙或失去目標的地平線上，先鋒的身影不管怎么說，還是溫暖和激勵了我們的雙眸，他們孤獨行進的勇氣和唐?吉訶德式的周旋，為文學扯出了一面風一樣的大纛。

何況，波德萊爾說過，先鋒就是過渡、短暫和偶然，就是藝術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變。

因此，我再一次向先鋒小說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