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甘曉成

將軍戰(zhàn)功赫赫，戰(zhàn)后成了國家高級領(lǐng)導(dǎo)人。大亂初定，國內(nèi)治安狀況依然十分嚴峻，將軍決定為自己增加幾個可靠的衛(wèi)士。

將軍的貼身衛(wèi)士當然必須百里挑一，副官漢克負責(zé)初選，整理好具體資料后，由將軍親自圈定。這一天，在漢克送來的名單里，將軍圈點了一個叫斯曼的下士。斯曼射擊、格斗等各項科目的成績?nèi)际恰皟?yōu)”，父親是中學(xué)教師，母親是紡織工人，看起來沒問題。

斯曼身高180厘米，身體非常強壯，長相也極為英俊。將軍看了非常滿意，拍了拍斯曼結(jié)實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在我身邊干，你會有大好前程的。”斯曼并沒有特別激動，自始至終表情很平靜：“將軍，謝謝您的提拔。”看著斯曼不同尋常的平靜，漢克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隱隱覺得這個斯曼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

事實證明，斯曼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衛(wèi)士。好幾次，斯曼不費一槍一彈，就憑他那雙鐵鉗一樣的手和精湛的格斗本領(lǐng)，就輕而易舉制服了對將軍圖謀不軌的暴徒。不知不覺斯曼成了將軍身邊的紅人，直到有一天……

這一天，漢克一臉緊張地來到將軍辦公室，說：“將軍，那個斯曼，太危險了，不能留著他。”

“什么問題？”將軍頓時也緊張起來。

“將軍，我無意中看到了斯曼入伍前的原始檔案。他11歲那年父母雙亡，現(xiàn)在的父母只是其養(yǎng)父母。他的親生父親，是死去的麥克上校！”將軍的腦袋里嗡地響了一聲。12年前，麥克上校是將軍最強勁的競爭對手，后來將軍抓住機會，以通敵叛國罪下令處決麥克上校全家，只有他不在家的小兒子得以幸免。沒想到那孩子如今竟成了自己的貼身衛(wèi)士！

看將軍沉默不語，漢克小聲請示：“要不要把斯曼控制起來？”

將軍沉思一會兒，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說：“繼續(xù)留用斯曼。另外，在適當?shù)臅r候，把斯曼的身世和我用他做我衛(wèi)士的故事，透露給報社。”

不久，全國各大報紙都刊登了將軍與仇人兒子的故事。一時間，將軍的寬闊胸懷，贏得了全國人民的愛戴。

將軍和斯曼長談了一次，斯曼的表情依然非常平靜。他說父親的確是想叛變投敵，將軍處決他沒有錯。將軍為斯曼的父親大發(fā)感慨：“其實我與你父親是很好的朋友，可軍法無情，我也是沒辦法。”將軍甚至掉了幾滴眼淚，站在一旁的漢克，看著落淚的將軍，突然感覺到一種陰冷的恐懼。

將軍重用仇人兒子的事情，在喧囂了一陣后又平靜下來。

這天，將軍應(yīng)邀到一所大學(xué)演講。斯曼著一身軍裝，腰佩手槍，不離將軍左右。演講進行到高潮時，斯曼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形跡十分可疑。斯曼感覺情況不妙，把手按在了槍套上。突然，墨鏡男人掏出了手槍。斯曼出槍更快，擋在將軍面前，同時搶先向?qū)Ψ介_火。然而斯曼的槍沒有響，刺客的子彈卻應(yīng)聲而至，射進了斯曼的胸膛。

刺客的子彈有毒，斯曼當場殞命。

在送別斯曼的葬禮上，將軍淚流滿面，再一次感動了全國人民。

漢克很疑惑，斯曼的手槍，關(guān)鍵時刻為什么不響呢？漢克反復(fù)檢查斯曼使用過的手槍，發(fā)現(xiàn)，子彈里沒有火藥！所有的子彈都沒有火藥！

漢克當即向?qū)④妶蟾妫瑢④娸p描淡寫地說：“我知道，是我讓人做的。”漢克驚訝：“為什么？”“你以為我真的相信斯曼，他畢竟是我仇人的兒子，誰能保證他不會對我不利？實話對你說，自從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后，他的槍里就再也沒有一顆真正的子彈了！”

當晚，將軍被殺，他的腦袋被子彈打穿了，眼睛瞪得很大，死前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而漢克自此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留下了一張字條：世界上可怕的不是不被人信任，而是有人假裝信任你！

余長生摘自《中國微型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