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你回來

陳夢敏

一

剪剪樂理發店的生意好得出奇！該死，把客人全給搶走了！理發師阿明黑著臉，一邊恨恨地盯著對面那家賓客盈門的理發店，一邊咔嗒咔嗒地玩著閃著寒光的剪子！

“該您了！”每一次，剪剪樂理發店的理發師簡總會微笑著注視著客人，禮貌地欠了欠身子，再輕輕地拉過椅子，椅子的高度被她貼心地調得不高不矮，剛剛好。只等客人坐下來，一塊淡綠的布就伏伏帖帖地搭在了客人的身上。那綠，如春天的原野，柔嫩卻充滿了生機。簡呢，拿起剪子三下兩下，只是幾分鐘的時間，一個完美的發型就會出現在客人的眼前。再挑剔的客人拿著鏡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最奇妙的是，如果客人需要染發，簡就會按照客人的要求柒出各種或濃或淡的顏色來。在剪剪樂的一張大木桌上，密密地擠滿了各種染發劑，淺淺熏衣草一樣的紫色也好，明亮的小雛菊一樣的黃色也好，鮮嫩的桃杏一樣的粉色也好，都透過晶瑩的玻璃瓶呈現出來，散發著迷人的光澤。而那些染發劑一旦涂抹在客人的頭發上，那頭發就會呈現出一模一樣純正的顏色，漂亮得讓人驚嘆。

簡怎么會有這么高超的手藝呢？阿明想。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二

這天傍晚，橘紅色的霞光在西邊的天際逐漸黯淡下來，一鉤新月已隱隱約約地掛在東方的空中。

簡關了店門，拎著一個小竹籃向鎮外走去，風吹過，掀起藍花布的一角，眼尖的阿明立刻發現，那是裝染發劑的玻璃瓶！阿明也慌忙關了店門，悄悄地尾隨著簡，想探查簡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一個開滿百合花的山谷里，簡推開了一家小院的門：“奶奶，我回來了！我要的染發劑做好了嗎？”

有戲了！阿明躲在一旁的灌木叢中，心里暗暗歡喜。

“快了，快了！只差郁金香的嫣紅了！丫頭，你這次回來得早了些。”只聽見老奶奶愛憐地說道。

“奶奶，您擦擦汗吧，讓我來！”簡遞過一條雪白的毛巾。月光下，阿明清清楚楚地看見，奶奶揭開頭巾后，兩只長長的兔耳朵立刻跳了出來！

老天，奶奶是一只兔子！那么，簡當然也是嘍！

阿明驚得目瞪口呆，隨即，背上躥起嗖嗖的涼氣。簡是一只兔子！那么，她來到小鎮上開理發店究竟有什么目的？單單是為了給人們做各種漂亮的發型？不，絕不會那么簡單！莫非……莫非……阿明突然想起了那些像胡蘿卜一樣的橙色、像絲瓜一樣的綠色、像櫻桃一樣的紅色染發劑……莫非，這些兔子想利用她們的魔法讓小鎮上的人都變成一株株植物？

阿明越想越害怕，趁著兩只兔子進屋的時候，飛一般地逃走了！

三

緊接著，恐懼籠罩了整個小鎮，每一位簡的客人都不由得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來！

“兔子精！說說你開理發店到底有什么目的！”阿明帶著一大幫人，氣勢洶洶地過來興師問罪。

“我……我……”簡漲紅了臉，像一個夕陽下的西紅柿。

“快說，你究竟想干什么？”

“快講！”……

“我……”簡突然摘下了那塊藍色的碎花頭巾，大聲說道：“沒錯，我是一只兔子！”兩只長長的兔耳朵直愣愣地長在她的頭上。

“看，我說的沒錯吧，她是兔子精……”阿明得意洋洋地大聲嚷嚷起來，這真相是他首先發現的啊。

“但是，我開理發店只是想帶給大家快樂！”簡一字一句地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一個好看的發型能讓你們更加自信，更加神采奕奕，更加快樂得不由自己嗎？”

“可是，你剪頭發的速度也太快了，就像在給菜園子除草一樣！快不說，還讓每一位客人都十分……十分滿意！”阿明有些不情愿地說出事實，緊接著又鼓足勇氣，提高嗓門喊道，“你一定是施了妖術！”

“沒錯，在沒開理發店之前，我常常伺弄我的菜園子和花園。但是，我絕對沒有什么妖術！”簡昂然說道，“不論是花草還是人的頭發，我想，只要你心里裝滿愛，認真觀察，選出最適合的形狀來，自然就會修剪得快速而完美！”

簡說完，手輕輕一揚，藍花頭巾隨風而去。簡，也甩了甩兩只長耳朵，箭一般地飛馳而去。

“簡！簡！”阿明回過神來，追著簡大聲喊道。然而，簡沒有回頭，她變成一個藍色的小點，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簡，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四

阿明接管了剪剪樂理發店，他用心地照料著這個店，像簡一樣笑容可掬地迎接著每一位客人，像簡一樣飛快地修剪出完美的發型來，像簡一樣彎腰送走每一位笑意盈盈的客人……

當然，阿明也會時不時地寫上一封信：“簡，希望你能回來，我們會一直等著你。”然后，再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在原野的某一個角落。總有那么一天，簡會回來！阿明放下信的時候，總是會露出明朗的笑容來，正如簡所希望的那樣！一定是那樣！

（責編/冉振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