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忘三秒，人忘三年

周藝

2014年8月22日 晴

一次路過某家商店，發現在墻角的一排水族箱里，養著一群群顏色各異，五彩斑斕的觀賞魚。我不禁駐足而望，回想起一段往事。

以前，學校里有一個池塘，里面堆積的魚不下百條，而且都沒見過世面，也不認得什么叫魚鉤。我和爸爸經常去那釣魚，甚至都用不上蚯蚓，只要在鉤上粘一粒米粒，拋到水里，不一會兒，就會有魚上鉤。

釣來的魚爸爸很快就分完了，但沒有忘記留一條給我。

這是一條很漂亮的魚，全身都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金色，點綴著一塊塊的紅斑，尾巴又長又柔，在水里顯現出一種鬼魅般的玫瑰金。長得很討人喜歡，我剛看了一眼就愛不釋手。

我每隔幾天就給它換水、喂食，把這條小魚照顧的很壯碩。

可是，意外總會有的……

一天晚上，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想讓我的魚感受一下來自自然的饋贈，就把魚缸放到了屋外的陽臺上。但第二天醒來，發現魚不見了。一股徹心的悲傷涌了上來，昨天的雨勢雖然大，可時間并不長，而且魚缸里的水并沒有滿。難不成雨把魚給淋死了？那總該有尸體吧！

徘徊輾轉到了樓下，發現在我家陽臺的垂直下方有一具尸體。它還是那樣艷麗妖嬈，仿佛和生前一樣，只不過是在口中多了一抹殷紅，尾巴殘缺，鱗片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它就是那條逃離的魚。

我忽然醒悟，它是一條錦鯉，擁有強健的尾部，躍出這點高度的魚缸對它來說不成問題。可能就在它要逃離的那一刻，它還滿心歡喜地認為自己就要回家了，回到那個出生的地方，可是迎接它的并不是溫暖的池塘和昔日的伙伴，而是硬硬的水泥地。就這樣死了，難道不會……后悔嗎？寧可用死，也要離開這處令人傷心的魚缸，去追尋那心中縹緲的自由？

在一次偶然中，我發現魚的記憶很短暫，只有幾秒。也許這幾秒就只夠讓它保持清醒，沖出這桎梏。在下落的過程中可能已經忘記了當初的想法。

久久地看著商店里的小魚，似乎已經能猜到它們的結局。反抗吧，就算最后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表明自己的意愿。沒想到我竟能從一條魚身上看出烈士精神。

從此，我再也不曾養魚，時至今年已經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