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華
春天:四朵花(組詩)
◎劉忠華
一
尋到你時,我已翻過《戀愛大全》的最后一頁
一條溪流,和十八歲的沖動。
“諾,就在那里。”順著春天的手指
我看見了我的初戀:校園的草地上
一張面龐,白過喜鵲剪出的天空。
我看見你的碎花小夾襖了,太短
遮不住你瘋長的心事。
貼進心房就扯不清了
扯不清這輩子就是你的人啦
我們手拉手,在樹下唱民謠
在風中舞蹈。
這個春天還沒有見過更多的花朵
這個春天我的眼里只有李花
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在這個懵懂的春天
我只傻傻地鐘情于我心中的李花
我不敢告訴母親,我的初戀
是山那邊的姑娘。我不敢正眼看山
那片石頭,燃燒的海洋
要把春天阻擋。
那個夏天的夜晚我偷吃了李子
味道有些青澀,像我們那時的青春。
二
很小的時候我們就相識
你是我家的親戚,就長在老家隔壁。
我們的童年沒有多少詩意。我們在大地上
勞作,奔跑,在春風中
蕩著秋千,看漫天白雪
飛啊~飛啊~飛
母親要我叫你姐姐。
叫了姐姐就不要有別的念想了。
母親用春筍敲了敲我的頭,
我咽了咽少年的渴望。
姐姐,你知道一只螞蟻的夢嗎?
他要爬到你的臉上
偷吸你臉上的詩情!
錯過了節氣就錯過了好收成。
那些年都錯過了
姐姐,再見時已是秋天。那時候
你的愛人剛化雪成泥,入土為安。
你的臉像樹上掉下的果子,
我不忍心去輕咬一口。
姐姐,我要帶你回家
我要用紅絲巾把你裝扮成公主
我要把你立在我心靈的最高處
在明媚的陽光下
聽你的心跳,聽你
從春到秋,從秋到春
比春雨還讓人迷亂的顫動。
天注定這是一個悲劇
梨。離。
三
與你的姐姐分手,我就嫁給你。
這陰謀,來自一種水果
就是你的心臟
陽光和雨水是你的化妝品
你把它們擰下來,使勁搓
春天的小辮子
就這樣被你燦爛地拽住。
桃花。你站在人生的上方
那時候看你,我總是涎著臉
其實你比我的姐姐到得更早
小小火柴,“哧”一聲
就擦燃春天。
一個春天燃燒起來,海誓山盟也擋不住!
跨過瀟水就是你的新家了。
隔河相望,幾十年的人生與河水一樣
起起伏伏,在春風中浩蕩。
四
有誰看見整個大地血脈賁張
油菜花開,一萬盞燈舉起來
像我的一萬個佳人
永州。漢中。羅平。
洞庭湖。鳳凰。婺源
我親愛的祖國春色撩人。
我是你遼闊大地上的一名園丁,祖國。
可是現在,我只想
做一回賞花詩人。我要用遍地黃金
把青春置換。我要看我的小愛人
如何用柔軟的火焰
打敗比她更高的花朵。
我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我只想
在每一朵花下都安放一節
即將逝去的春天。
劉忠華(1968—),男,湖南科技學院圖書館副館長、中文系副教授,教育學碩士,主要從事語文教育、課程與教學社會學及新時期瀟湘文學研究等。業余從事詩歌創作和文學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