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行進式

◎梁 豪

視覺行進式

◎梁 豪

我看見盥洗池的不銹鋼長出濁銹

拉開窗簾，我目睹朝陽落山

我看見遺棄的冰激淋像雪崩覆沒蟻群

陽臺的硬皮紙箱被摳出兩眼黑洞

一只待宰的閹雞瑟縮地盯著

飛過一只鳥的灰色天空

我看見所有的美好比如梔子和女人

她的臉龐含著笑意沐浴芬芳

我看見了我不該看見的東西

比如一碟燒焦的番茄炒雞蛋

風衣頂替壞死的綠蘿在衣柜吸食甲醛

玩捉迷藏的硬幣消失得無影無蹤

伴隨著焊鐵和沖擊鉆的協奏

我輕輕翻閱著日記本和賬單

文字似被釘書機拼裝起般拗口

喝一聽汽水想像作家抿一口茶

于是新的小說有了主題——

一個真文盲的午讀時光

視網膜時常調成夜間模式

思想在腦溝里以胎兒之姿酣睡

有人悄悄在眼白縫織血絲

用一面鏡子才能照見的

就像五分熟的澳洲牛排的紅

有玫瑰花的浪漫和年輕人的方剛

我像極一個盲人面朝太陽

淚滴和眼屎釘子般封死每一角縫隙

這是雙遁了世的冒出智齒的瞳孔

滑入幾萬光年外的幽冥中

用具體的空茫換取睽違的安全感

聽，它們在安詳而竊竊地喘著氣

我的視覺在蛻化也在進化

我能覺察到血絲被人動了手腳

能品味女人忘憂的帶著熏香的微笑

我還知道那只鳥兒

那是一只一晃而過的火鳳凰

我知道它急著飛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