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阿讓：超凡入圣的耶穌
——《悲慘世界》中的《圣經》敘事

◎劉雅麒

冉阿讓：超凡入圣的耶穌
——《悲慘世界》中的《圣經》敘事

◎劉雅麒

《悲慘世界》是法國19世紀浪漫主義作家雨果的代表作。雨果的創作中總是帶有人道主義的情懷，這是受到《圣經》影響的結果。本文以《悲慘世界》主人公冉阿讓為例，分析了此人物形象體現的《圣經》敘事，認為冉阿讓其實是一個帶有基督教博愛精神的超凡入圣的耶穌形象。

冉阿讓 悲慘世界 圣經敘事 博愛精神人道主義

雨果認為：在絕對正確的革命之上還有絕對正確的人道主義。人道主義沒有階級的限制有核心，那就是“博愛”：愛朋友，愛親人，愛仇敵，愛一切人。這種人道主義來源于基督教的博愛精神。本文主要從《悲慘世界》主人公冉阿讓人物形象的分析入手，來探究基督教博愛精神與救贖意識在雨果創作中的體現。筆者認為，冉阿讓并非天生的圣人。他從一個普通貧苦的下層勞動者，逐步超凡入圣，成為一位自我救贖和救贖別人的耶穌，經歷了“得到救贖”“救贖他人”“救贖自我”的三個階段。

一、得到救贖——回頭的“浪子”

冉阿讓出生在貧苦之家，幼年雙親亡故，成年后以修樹枝謀生。29歲時，他因偷面包而被捕入獄，獄中四次企圖越獄，因而加刑到十九年。他入獄時悲痛絕望，出來時老氣橫秋，對人類法律、社會、人類甚至造物主都心懷仇恨。“被釋放并不等于得到解放?！比桨⒆岆m然走出了牢獄，但依然背負罪名。因為他拿到的是黃色執照，在社會上處處受到敵視和侮辱，他到過旅店、農舍、監獄、狗窩，都無法安身。最后，他試著敲開了米里哀主教的門，受到主教的熱情款待。

冉阿讓夜里偷走了主教的銀餐具，但早上就被警察抓回。米里哀主教對警察稱銀器是自己送給冉阿讓的，并送給他一對燭臺，說：“永遠不要忘記您允諾過我，您用這些銀子是為了成為一個誠實的人。我救贖的是您的靈魂，我把它從黑暗的思想和自暴自棄的精神里救出來，交換給上帝?！比桨⒆尣皇翘焐膼喝?，只是受到社會與法律的不公正待遇而使人性日漸墮落、扭曲。米里哀主教是圣人的化身，他用基督教的博愛精神，感染了冉阿讓，喚醒了他沉睡的人性之善良，使他浪子回頭，獲得了拯救。

二、救贖他人

冉阿讓在獲得救贖之后，開始拯救別人。他來到濱海蒙特勒伊小城，解救出火災中警察隊長的兩個孩子，開辦工廠，創辦貧兒院，開設免費藥房，樂善好施，被選為市長。商馬第被誣告為“冉阿讓”后，他毅然在法庭上公開身份，使商馬第獲釋。這說明冉阿讓的博愛精神在他生命中的貫徹之深，即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拯救他人。

他又解救了芳汀，從德納第夫婦處贖回珂賽特，把她收為自己的義女悉心撫養。他不僅愛貧窮者（如芳汀），愛親人（如珂賽特），還愛自己的仇敵（如沙威）。冉阿讓有機會結束沙威的性命，這樣他就可以躲過追捕，憑著自己的誠實勞動所得安度晚年。但他卻釋放了沙威。冉阿讓的人道主義精神，使沙威受到了感化，他不自覺地對冉阿讓的稱呼變成了“您”“先生”，人道的力量已使他無法再把冉阿讓抓回監獄。這也是冉阿讓基督教博愛精神使得他人心靈獲得感化與救贖的體現。

冉阿讓在被改名換姓的德納第陷害、綁架中，急中生智，用寫字時被松綁的右手給全身松綁。隨后，他扔掉了自衛武器，對德納第等人說：“我并不比你們更強大?！比桨⒆尩挠沂纸饫K索，用右手來燙左手是雨果不自覺或自覺地受到《圣經》的影響。筆者認為，冉阿讓用右手燙左手，象征對不忠與叛徒的懲罰。冉阿讓在燙傷左手時，帶有對德納第等人的悲憫情懷，這恰與耶穌預見到自己受難和死亡，歷經苦痛毫無怨言，被信徒出賣也不怨恨，不躲避死亡，而是從容赴死，犧牲自己來救贖全人類頗為相似。冉阿讓此時，已經是一位超凡入圣的耶穌。

三、救贖自我

雨果在小說中寫道：“這個人，能接受一切，原諒一切，饒恕一切，為一切祝福，愿一切都好，向天，向人，向法律，向社會，向大自然，向世界，但也只有一個要求：讓珂賽特愛他！”珂賽特的愛是老年的冉阿讓活下去的動力，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慰藉?？墒牵麨榱绥尜愄氐男腋＃€是成全了她和馬呂斯的婚事。冉阿讓在婚禮結束后，誠實地向馬呂斯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不愿盜用“割風”的名字繼續生活，而是要做回冉阿讓。這時，他完成了自我救贖，因為，他敢于誠實面對自己的靈魂，哪怕那曾經是丑惡不堪的。

冉阿讓把畢生積蓄都送給珂賽特當嫁妝，孤身一人在簡陋租室中生活。他年老體衰，彌留之際還在思念珂賽特。小說結尾，馬呂斯與珂賽特來到冉阿讓身邊請求原諒。冉阿讓對兩人表示祝福，微笑著離開了人世。

冉阿讓的一生，是苦難的一生，也是博愛精神和人道主義貫穿的一生。他曾一度墮落，但被米里哀主教拯救，浪子回頭，救贖自己的同時也救贖別人。他從一個貧苦的普通人，成為了一名超凡入圣的耶穌。這正是《圣經》博愛精神在雨果小說創作中的體現。

[1]【美】羅伯特·阿爾特 著，章智源譯《圣經敘事的藝術》，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

[2]【法】雨果 著 李丹、方于 譯 《悲慘世界》，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版。

[作者單位：山東大學文化（威海）傳播學院]

（責任編輯 馮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