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墨
西洋管弦樂隊中民族樂器的運用
◎李 墨
西洋管弦樂隊中民族樂器的運用,即在西洋管弦樂隊編制的基礎上,吸收中國民族樂器中的部分樂器。西洋管弦樂隊中加入民族樂器是管弦樂配器的創新,不但豐富了音響,也促進了管弦樂配器的“中國化”進程。音樂之間相互融合,將西洋管弦樂融入民族樂器,將是中國音樂未來發展的一種重要藝術形式,加強了民族樂器的感染力的同時也加強了西洋管弦樂的表現力,為西洋管弦樂和民族樂器的發展開拓了一個新的平臺。本文以《草原英雄小姐妹》《梁祝》《喬家大院》及一些優秀的樂隊作品為例,簡述西洋管弦樂隊中民族樂器的運用。
自20世紀初以來,西方音樂作為一個“舶來品”在中國人的聽覺審美世界中存在了。既然是“舶來品”,就有了如何使用和怎樣“中國化”的問題。自蕭友梅、趙元任、黃自等前輩們的創作中,就已經顯露出對中國民族性的多聲語言自覺性的探索和追求。隨著不斷的發展,如今,中國的音樂創作又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多年民族風格技法的積淀,融入了西方新的音響理念,由西方作曲技法的視角再重新審視中國音樂中存在的具有中國特色的音響組織結構的形態,多元融合的創作實踐,諸多的理論觀念的提出,形成了更具有包容性、多視角、多形態、追求個性化音樂語言風格的開放局面。
一
在西洋管弦樂隊中加入民族樂器,最早最有影響的要數《草原英雄小姐妹》《黃河協奏曲》及小提琴協奏曲《梁祝》。《草原英雄小姐妹》是一首琵琶協奏曲,于1973年,由劉德海、王燕樵、吳祖強創作,采用中西樂器結合的方式編配,借助蒙古族的音樂風格來解決樂隊平衡和民族樂器音色上的平衡,是作曲家解決樂隊整體平衡這一難題的方法。即運用蒙古族的音樂風格和特性樂器的演奏方法,結合主奏樂器和西方交響樂隊表現力,來縮短平衡中的差距。如主部主題的復調,用樂隊模仿馬頭琴的方法,來體現“小姐妹”的天真、活潑的放牧背景,也使主題沒有過分綁在兒歌上發展;再如尾聲,前兩小節是木魚、馬鈴鐺奏出駿馬奔馳的景象,而后是琵琶、樂隊模仿四胡的演奏,使全曲借助蒙古族的音樂風格解決中西樂隊的平衡。另外,在和聲調性上,作曲家恰當地運用了奏鳴曲式的和聲、調性布局原則,還把我國傳統的多段體在和聲、調性方面予以豐富,并以大多數聽眾能夠接受為原則,充分體現了音樂創作的“雅俗共賞”。在西洋樂器的烘托下,充分表現琵琶樂器的獨特魅力,為民族樂器的發展提供了更大的想象空間。《草原英雄小姐妹》的誕生及廣泛傳播,為后來的民族樂器創作起到了推進作用,琵琶與管弦樂隊的結合,使琵琶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它的表情幅度和戲劇性效果,與樂隊緊密呼應、交織,相比在這之前的演出形式更加具有特色以及更加充分發揮琵琶的演奏特點,及琵琶獨特的樂器性格。
二
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臺》(以下簡稱《梁祝》) 是由陳剛、何占豪于1958年創作,自問世以來,以濃郁的民族風格、親切優美的旋律和強烈的藝術感染力打動了無數聽眾的心。它不僅成為中國音樂史上的經典之作, 在國內被譽為“民族的交響音樂”, 更成為世界音樂史上“千年來最偉大的十部經典音樂作品”之一,國外音樂評論家稱它是“《蝴蝶的愛情》協奏曲”“東方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是一部“迷人、新奇,具有獨創性的作品”。《梁祝》以越劇中的曲調為素材,綜合采用交響樂與民間戲曲音樂表現手法,依照劇情發展精心構思布局,采用奏鳴曲式結構來創作的協奏曲。在展開部,音樂突然急轉直下,弦樂采用快速的切分節奏,激昂而果斷,銅管再次奏出了代表殘暴封建勢力的主題。緊接著小提琴以戲曲的散板節奏,奏出英臺惶惶不安和痛苦的心情。樂隊以強烈的全奏,襯托主奏小提琴用猛烈的切分和弦奏出反抗主題,代表了英臺與封建勢力決絕的堅定信念。隨著樂曲的發展,矛盾不斷激化達到高潮,作曲家運用京劇倒板和越劇緊拉慢唱的手法,將祝英臺悲切的心情表現得淋漓盡致。作曲家還運用了民族打擊樂器板鼓,板鼓的出現,一下就把聽眾帶到了音樂的情緒當中,可謂是點睛之筆。
三
趙季平現在已被世界公認是中國電影、電視劇配樂的頂級高手,他的影視音樂也被視為“成功地實現了音樂的‘中西結合’,充分體現了‘音樂無國界’的藝術精神”。 趙季平非常強調西洋管弦樂隊與中國民族樂器的結合,在音樂的創作中,別出心裁地把西洋管弦樂隊同中國民族樂器進行優化配置,讓音樂釋放出了撼人心魂的能量并奪目耀眼。 一方面他運用多聲思維寫作大量管弦樂隊的篇章,以此為背景,又堅持運用中國民族樂器獨奏,簫、笛子、塤、嗩吶、管子;琵琶、古箏、三弦;板胡、京胡、二胡、雷琴等,越是古老的,越是民間的,他就越注重使用,來獲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大宅門》中的娓娓道來的京胡、《喬家大院》中的畫龍點睛的晉胡、《菊豆》中的遠古幽靈般的塤、《水滸傳》中委婉動聽的雷琴等,都是為了更鮮明地表現地域特色及人物的內心世界。這些,逐漸形成了趙季平影視音樂絢麗多彩的獨特風格。
四
近年來,還有一些國內外知名作曲家,也在西洋管弦樂隊中運用到民族樂器,如漢斯季默在《功夫熊貓》的配樂里,以西洋管弦樂為主要演奏樂器,民族樂器起的是增光添彩的作用,季默并沒有動用如此多的民族樂器,但“長笛+梆笛+曲笛”的經典組合,在《讓競賽開始吧》等段落里都有出現,而小提琴和二胡的搭配,也在《泰狼之逃》的樂段里有所體現。久石讓常常在西洋管弦樂配器的基礎上將富有民族韻味的旋律交由一件民族樂器演奏,這在《幽靈公主》的配樂中最為顯著,龐大雄厚的交響背景中浮現出篳篥、二胡等民族樂器演奏的旋律,不僅與影片故事的東方文化背景相契合,也為其音樂增添了世界音樂民族化和民族音樂世界化的意義。譚盾在三部歌劇的樂隊配器中都大量使用了中國民族樂器等非西洋管弦樂隊常規樂器及其它色彩性樂器,甚至特色樂器,并力求將其融入這個樂隊中。
現在,越來越多的作曲家采用民族樂器和西洋管弦樂隊相結合的配器方法,既體現了民族性、地域性又具有豐富多彩的恢宏氣勢。中國民族樂器與西洋管弦樂隊的對接,目的是造就“中國音響”。而體裁的選擇我們知道無論是作為協奏曲創作,還是把獨奏樂器僅僅作為一種音色與管弦樂隊融合、抗衡、對比、協調,民族樂器與西洋管弦樂隊調色的難度要遠遠大于西洋樂器自身協奏的難度。以單獨中國民族樂器與西洋管弦樂隊的結合,一方面依靠旋律結構原則,并采用曲調連綴的手法,另一方面則是西洋管弦樂隊的背景鋪墊,尤其在經過專業化的配器處理之后,樂隊音響在縱向結構上得以立體豐滿的同時,也應當做到避免橫向上零散斷續。
民樂與西洋管弦樂的結合是音樂形式的創新,不但豐富了音樂文化,也進一步滿足了人們日益增長的藝術需求。音樂之間相互融通,將西洋管弦樂融入民樂,將是民樂未來發展的一種重要藝術形式,加強了樂曲感染力的同時也加強了民族樂器舞臺的表現力,為民樂、管弦樂配器發展開拓了一個新的平臺。
(作者單位:上海音樂學院)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