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入仙鄉
——冬歸吉林烏拉

◎謝曉雪

雪入仙鄉
——冬歸吉林烏拉

◎謝曉雪

這是在夢境里，還是落入酒窖的溫

柔鄉。

觸著的是水做的空氣，出浴的新娘，

幾分甜，萬般柔，數不清的源源纏

綿。

雪，繾綣著墜下，密織成糯米的粘，

粘成相思的雪白，

灑向遙遠無邊的江，沒了遠山豐腴

的肩。

我拉上隔絕的雪簾，

心在戰栗中一遍遍斷言，

夢里的烏拉啊，我回來了，夢里來

過千遍萬遍 。

家鄉的吉林啊，我回來了，背著異

鄉的行囊站在，

你靜靜流淌的松花江邊，

遙看那S形的水藤條，

把吉林的乾坤盡展呈現，

一座城，一個女子，一份一割為二

的想念。

一份給了這綿延的江，

一份給了這沁然的園。

沉默比每一次吶喊都來得更有力

量，

那是靈魂在血液里狂歡，內心的碰

撞無法遮掩。

吉林烏拉，

水邊的船廠，夢里的水鄉。

船行而過，像龐大的水鳥在緩慢的

水影一瞥間，

把歷史照見。

遠行的號子在嘹亮地追逐放排人的

啟航，

他們黝黑的皮膚身堅如巖，

江城的漢子，命就交給了那險灘。

水中的木排像一艘航空母艦，

在那萬里之遙的故鄉自有他們的守

望。

黢黑的雕像，搖櫓人挺立著飽滿的

肌肉，光著脊梁，

頷首，前撐的雙臂和那斜支的雙腳，

構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幾何三角，

手把船櫓，沖擊逆揚的流江，

無畏無懼的勇士，不畏險途的環生

險象，

激流就做他的戰場，兩岸的綠林滿

是他的見證，

他在那里一搏就是多少年，激勵，

他的兒女，刻在碑上的“激流勇進，”

可曾漫漶？

松花江啊，

磨平了鵝卵石棱角分明的表面，

卻無法砥礪船廠人千年不變的容

顏，那是，

勇者的容顏，畢生起伏在叵測的水

天之間，奔赴未卜的遠航，

依然快意于追趕的嗢噱歡咍。

狂風糾結著雪花，

胸腔中，逐漸累積的力量，正在成

長，

巍然如山。

霧凇島上的搖櫓人，雪吹入鬢間，

淺笑憨然，雪樹銀花，凝然成仙。

吉林烏拉，

船行移步，如入仙人洞天，

去尋那泯滅已久的鄉心，慰告行了

太久的身骸。

雪花漫漫，

淹沒那一段，

光陰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