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屈原

◎呂雄文

哭屈原

◎呂雄文

您縱身汨羅

若星光隕落

下雨 生霧 喋血

讓天與地痛在一處傷口上

后來 您成了傷口

龍的兒女如鷹陣

從歲月的盡頭奔至

捏著您的疤痕

噙著您的淚光

嚼著您的詩句

療傷 養胃 醒腦 明目 繁衍

您在水里活著

與龍結下千古奇緣

于是

詩成了水魂成了水

淚與傷口也成了水

上善若水

去滋養龍的目光與圖騰

喂養龍的兒女干瘦的嘆息、裂變的

指紋、蔫萎的心跳、衰敗的村落

去攙扶樹的蔥蘢、廢墟挺拔的骨頭、

旗幟飄揚的季節

揉碎僵硬的鐵

去軟化癌的組織與系統

擊潰朽腐的部落與網絡

……

上善若水

若您詩稿的枯黃與嫩綠、緘默與吶

喊

澎湃龍的魂魄摧枯拉朽

提攜愛情的宣言振聾發聵

繾綣仙女散花的姿容、芬芳

流活的韻腳 無敵的響箭

……

您走了

成了水的王子

端午

哭您的淚滴入水中

為您的魂兒洗塵

為您的眸子安上晶瑩如晝的星星

聽

哀泣若5.12的夜里嗆出

若地表各處遭遇屠戮的嬰啼流浪而

悲鳴

滑過天與地聯姻的界面

響徹日與月同輝的地土

我從土里而來

從極地天邊摘下您撒落寰宇漫布亙

古的星輝

從故鄉老井里舀取您典藏歲月的潔

凈、深邃與醇厚的水質

從黃河長江上攥緊您養活祖宗根脈

的淚光喘息的龍脈 龍胎 龍氣

我懷揣我的詩 荒流的詩 哭您

如您的人民哭您

如您哭您的人民

死 我和您一起死

活 我和您一起活

一千年如斯

一萬年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