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我愛您

◎呂雄文

媽媽 我愛您

◎呂雄文

媽媽

您喋盡最后一滴血

滴進我沙啞、蒼白的喉管

您遍體鱗傷

還得了不治之癥

還用冰涼的體溫暖我流浪、破碎的

軀殼

媽媽

您的口糧爛在田里

路費在股市中跌落深淵

還像反芻兒歌一樣嚼爛綠色食物喂我

哄我香眠

逗我破涕甜笑

媽媽 我愛您的目光

長夜無盡期

目光里有古老、潔凈又沉靜的愛情

一路芬芳我背水一戰的征途

一路掛牽我九死一生的忠誠

一路引領我罪孽怯懦的游魂野影

一路銘刻我為您療傷的綿綿足跡

媽媽 我愛您的手

青筋暴突的手背

風雨間為我撐起一只船

蕩一封嫩綠的情書遠行

黑暗貧窮又瘦弱的日子

您為我支一盞油燈

照亮我酣睡香甜的夢境

遠征荒原的年月

送我時

您躲在家的墻角抹淚

不讓我看到您傷心的樣子

痛彌漫成高原的云朵

掛牽是斷線的風箏

測不出飄回故土的流程

晚年

因長期勞作、慪氣、缺營養

您心臟缺血

憔悴得兩眼昏花、銀絲婆娑

還用孱弱的心跳邀請笨拙的手指

為我端出一頓頓熱騰騰的家宴

收拾碗筷時

收拾出一陣風

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塵埃

媽媽

沒有愛情的時代

我用您賜予的生命的篝火

為您點亮干枯的眼神一絲顫搖的瑰

麗

媽媽

龜縮在日漸瘦小又沉落的地表

我用您賜予的肢體伸展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