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前,我住低矮屋

◎鄒金利

高樓前,我住低矮屋

◎鄒金利

想起自己，不知在什么時候，越過了青草蔓蔓的田野，從低矮破敗的屋檐玩到了明亮高大的樓房。視線空明透徹，毫無阻擋地看向了茫茫天際，再沒有可以成為屏風為我遮擋的簾。

站在屋頂，頂著涼風遠望，望見的盡是一樣的房屋，一覽無余的，毫無詩意的冷漠的尖角，晃光的墻面，砌合著水泥凝固著老一輩的希望，高樓建起來了，盼望的小日子有了，生活似乎越來越好，可是看見的卻越發的虛，盡是些死后無法帶走，身前拖累的虛名，浮煙一般虛飄的瓦礫就這樣蓋在了下一代人身上。

我一出生便趕上家庭改革，修房子，找工作，大人們忙得不亦樂乎，我便自由地把快樂丟在老屋前后的青山綠水溝里，再往后，更多的是我足不出戶的無所事事。

房子修得的好不好，得看它傍山否，依水否，離了山水的哺育，那時房子，也僅僅是房子。房子修到了馬路邊，出行方便，挨著著全是房子，可這房子挨得近了，人卻隔得遠了，哪有以前東邊喊來西邊答，房子與房子間隔著長滿蘿卜的地，地與地之間幾條縱橫的路，卻也能由著路彼此相連，這些路是一步一步踩出來的，踏實。為人做事可能也該這般。

現在一回家就是樓上樓下和出門喂狗，再找不到昔日躺在床上就能嗅到的草香味兒，也不會一出門就看見郁郁蔥蔥的一片，山就像是被撥遠了，退出了視線，車水馬龍的高端聲代替了鳥鳴鶯啼的自然之音，有人說這是時代的進步。

是的，這是時代的進步，也是科技發展的后遺癥，現在人手一部洋氣的智能手機，轉身便投入到網絡的世界，睜開眼看見的都是些超越本身極限的不可實現的事，應該是存在未知可實現性的，可是他們沒有拿刀槍的手了，有什么比得過觸手可及，萬物歸我來更有快感呢，手指一點，征服的同時也在被征服。

你看現在房子修好了，衣服有型了，生活水準高了，可人，麻木了，就拿前不久的一件事來說吧，一次英語課上，無意間瞥見窗外美景，云層間層疊著漏出縷縷霞光，一抹一抹的暗白與金黃相互輝映，被光驅散的波浪般翻涌而去的陰云，越顯越淡，整個天幕看上去就像是被排筆沾著顏料刷出的一道色彩層，偶爾一筆濃云暗沉著飄啊飄的，嵌在金光絲縷間，慢慢退去。

再遠一點就像一白布罩在錦繡山河上，墨綠的山靜臥在它的懷抱，也總有那么一些密麻的不知名的鳥兒，此景雖不是人間仙境，卻也是值得一看的，可是除我竟再無人欣賞，他們的頭低到了褲襠，看到的是一尺之地，麻木似乎也就理所應當了。

住上了高樓，看得遠而模糊，太陽一照，刺眼得很，索性閉上，不見不煩卻心憂!

（責任編輯 姜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