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覓



天馬行空的生涯
其實對出生在70年代的于侃來說,到今天也不算年輕了。他從12歲起學畫,此后的學習、工作和生活,一直和藝術、設計等文創領域的事物相關。童年,和所有70年代出生的人并無太大區別,直到他大學畢業時,90年代初的“沿海潮”興起,這個畢業不久的年輕人,渴望去世界闖蕩,于是放棄彼時在陜西街小學當代課美術老師的工作,遠赴廈門,在一家美資藝術品公司做設計,為國外的藝術品市場設計藝術產品。這份工作,能拿到3000多元的月薪。同期的內地,普遍工資水平不過仍是以3位數計。
唯一的缺憾是,于侃卻從沒有機會展示自己在設計上的想法。每個月拿到工資,他都忍不住問自己,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要在這兒過一輩子?或者我要在這座城市扎根?生活?結婚?顯然都不是。”人年輕時,有過天馬行空的生涯已經足夠。有些事放棄得越晚,對未來越沒有好處。這是于侃當年的決斷。
“這種放棄在當時看來重大,在今天看來真是微不足道。輕重緩急,舍得之間的道理,放在大的時間跨度下看,不過如此。”一般來說,人們總是期待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然而尋常才是生活的真相。一切最終都要服膺于生活,生活把人限定在某種特定的范圍里,并沒有提供太多僭越的可能。
1994年,從廈門回到成都的于侃仍年輕得所向披靡,他創辦了自己的獨立工作室,主業是做室內設計。“直到今天,我都認為我是名設計師。其實,我不喜歡文化創意產業投資人和總經理這樣的頭銜。何況,明堂的整個室內設計,包括NU咖啡的設計,都是我的作品。”明堂之外,于侃拿得出手的室內設計作品,還包括周春芽等藝術家的工作室和老白夜酒吧的一次“改版”。
明堂有名堂
2000年旅美游學回來后,于侃的公司越做越好,就像獲得第一份工作一樣,他創業的時運也不錯,并懂得順勢而為。從2001年開始,于侃做地產項目的規劃、策劃和設計做了7、8年,直到2010年又重新獲得機會,從獨立設計師轉變成文創產業的投資人。
今天的明堂,是一個屬于文創人的自由平臺,沒有所謂的圈層權威,都是有機的結合,并且還很跨界。做電影做音樂的,賣飯賣酒的,匯集于此。文化的外延原本龐雜,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做有趣事,當然很開心。于侃說是不喜歡他現在的頭銜,卻很適應頭銜之下自我身份的轉變。
尤其在今年,2014年10月1日到14日,2014成都創意設計周·少城有明堂,巷巷音樂、不插電民謠、帶電Street Party……共計115個攤攤連成市集長龍。紋身、涂鴉、攝影、設計、繪畫等10個藝術大展在這里舉行,從奎星樓街到小通巷,兩街合一任意通耍。據說,少城有明堂的創意集市活動,其核心展區每天有近萬人來耍。在活動背后,更呈現出成都年輕創意工作者的生活眾生相。
明堂青年文化創意中心,是借鑒舊工廠改造LOFT社區打造的經驗,采取不動遷式的改造模式,于2013年1月1日正式啟動,2014年1月完成打造并投入使用的項目。短短1年左右的時間,名堂從最開始的30多個團隊發展到近百個文創團隊,到國慶節期間的成都創意設計周·少城有明堂時,已經有300多個文創團隊,涉及文創產業的各個方面。在于侃看來,今天明堂中那么多小小的文創團隊,真是像極了自己當年創辦的工作室。“如果我當年有這樣的環境和平臺,有資金和資源的支持,就不用走曲線救國的道路了吧。”
有一次于侃和導演王小帥在寬窄巷子喝酒,還聊起過曲線救國的問題,大家一致認為,理想從來都是清晰可見的,但走不過去時只能繞路,很多人由此走遠,再也回不來。所以,今天能繼續和“藝術”保持關系,每天接觸的項目都是自己一直以來喜歡和熱愛的,這讓于侃覺得心滿意足。
油鹽柴米的牽掛
從代加工的“廉價”設計師,到曲線救國的獨立設計師,再到今天的文創投資人,于侃說自己的人生是呈螺旋上升的。以前自己做設計工作室,只管做好自己就行。但今天作為投資人和運營者,需要更多幫別人。“讓每個小小的文創團隊越做越好,明堂這個平臺也才會越來越好。”于侃說:“這不僅是自身心態的轉變,更是某種人生觀的轉變。我更希望你們采訪明堂的團隊而不是采訪我。其實,我應該盡量少說話,而讓團隊有更多發聲的機會,有展示自己的平臺。但所謂平臺,是能夠互為支撐,交替前行,這才是明堂最基本,最強大的生命力。”
說是明堂創意工作區CEO,于侃總認為自己更像一個中間人和溝通者。明堂是文創團隊們的平臺,也是他自己的平臺,是當下最適宜他生長和生活的土壤。“《老無所依》中有句話說:人們總是抱怨不應該遭受的壞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但卻很少提起他們遇到的好事情,也不提他們之前做過什么才會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么讓生活眷顧我。可生活,真的對我,很眷顧。”
能在尋常生活中保持某種理想的心態和狀態,才是更重要的事吧。過去,于侃創業開公司是曲線救國。今天,投資做平臺是要幫好別人。當然,10多年來于侃的轉變不僅于此。比如,20歲時,于侃喜歡健身。25歲時他喜歡當背包族徒步,致力于花最少的錢,去更多的地方。結婚之后,于侃一度重新開始踢球,但很快球隊成員們都有了自己的小孩,球隊不得不解散。后來于侃喜歡打高爾夫球,并因此生出很多人生感悟:“高爾夫是和自己較勁的運動。最重要的,是學會克制,做好當下。如果你老想著遠方,想法一多,打球的動作自然就會走形。”
運動之外,于侃還喜歡看電影,在他家中藏碟有數千部,從D5、D9到藍光的“洗版”故事,不一而足。“正如杜尚所說:我喜歡更純粹的東西,我不喜歡酒里摻水,我也這樣對待我的生活。”明堂的團隊和自己的家庭,是于侃目前最重視,最牽掛的事。于侃說:“和那些繁雜無益的社交活動相比,除了工作,我更喜歡呆在家里。家庭最重要。其實我是個特別家庭主義的人,所以大部分的應酬,能不去的我都不會去……甚至,我盡可能做到每天都要回家吃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