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與一座城市

劉雯

一座名勝，一處景致或許因為一個名人的畫龍點睛而聞名遐邇。當列車緩緩地在廈深鐵路沿線的惠州南站停下來的時候，我的眼前早就將這里的景致幻化成一種仙景，不僅僅是蘇東坡的“羅浮山下四時春，不辭長作嶺南人”的名句，更有清人江逢辰的佳句“一自坡公謫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清風曉月的合江樓、風情萬種的西湖水，海風吹拂的巽寮灣，都盡情地寫意著惠州。

合江樓：讀一曲清風曉月

是蘇東坡成就惠州，還是惠州成就了蘇東坡？正如莊子夢蝶一般。帶著這個心結我走在惠州的橋上，突然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他身披長衫、手持竹拐站在橋邊。北宋紹圣元年的蘇東坡，年近六旬的他站在東江和西枝江兩江相匯的處，便為這塊土地寫下一個精彩的序曲。“仿佛曾游豈夢中，欣然雞犬識新豐。吏民驚怪坐何事，父老相攜迎此翁。”他欣喜地看到“嶺南萬戶皆春色，會有幽人客寓公。”

合江樓，是廣東的名樓，與廣州的鎮海樓、肇慶的閱江樓等齊名，顧名思義，是兩江交匯處，風光秀美，地位顯赫，為上級官員蒞臨惠州時的臨時寓所，用今天的話說是“國賓館”。惠州西湖志載：“合江樓，是府城東北，當東西二江合流處……城上樓也，南宋時圮。”甫到惠州，蘇東坡被奉為貴賓搬進合江樓。東坡發現這里的風景雄壯而優美：濤濤的東江水和西支江水從樓下流過。放眼一看，只見水天茫茫，城內的幾座青山就像幾顆青螺一樣聳立在水中，他張開雙臂高聲唱道：“海山蔥蘢氣佳哉，二江合處朱樓開。蓬萊方丈應不遠，肯為蘇子浮江來。江風初涼睡正美，樓上啼鴉呼我起。我今身世兩相違，西流白日東流水。樓中老人日清新，天上豈有癡仙人。三山咫尺不歸去，一杯付與羅浮春。”

這首詩極贊合江樓所處環境的美麗，把它比作“蓬萊”的仙山。可是，住在里面的東坡老人，卻“身世兩相違”，只能“西流白日東流水”了，無所作為，得過且過，故只能“一杯付予羅浮春”了（羅浮春乃惠州的一種酒的名稱）。

山水寄給蘇東坡的是人間仙景，“處處野梅開，家家臘酒香”，他的眼里呈現出令人神往的圖畫：“玉粉輕黃千歲酒，雪花浮動萬家春”，“人間何者非夢幻，南來萬里真良圖”。一路貶職向南的蘇東坡，寓居這樣一個人間仙景，不禁稍感安慰，開始以神來之筆將惠州進行詩意點綴。

西湖：斟一壺春花秋月

東坡到處有西湖。西湖，或許成為蘇東坡的一個代名詞。宋朝詩人楊萬里的詩句就有“三處西湖一色秋，錢塘穎水與羅浮”。蘇東坡被貶這三個地方，西湖成為金字招牌。最有名的是杭州西湖，杭州西湖充滿了暖意、閑意，有貴族的氣息，而惠州西湖則擁有恬靜、樸實，多了些“小家碧玉”之感。

當我來到距惠州南站80公里的西湖，不僅看到萬頃碧波，而且還勝景連連。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飛鵝覽勝”。飛鵝嶺地處豐湖南湖之間，因山勢如大鵝張翼而得名，登上飛鵝嶺飽覽西湖之勝景。北宋紹圣三年，蘇東坡正在為自己的新居舉行上梁儀式，只見一群白鵝騰空而起，這位大文豪興致勃勃，揮就一篇《白鶴新居上梁文》，寫道：“鵝城萬室，錯居二水之間;鶴觀一峰，獨立千巖之上。海山浮動而出沒，仙圣飛騰而來往……”蘇東坡用如此寥寥數字，就交待了古城惠州淵源久遠的歷史信息：“仙圣飛騰”與“木鵝仙城”的美麗神話有關。從此，惠州的古稱“鵝城”才正式出現在文字記載中。

“一更山吐月，玉塔臥微瀾”指的是西湖勝景“玉塔微瀾”。泗洲塔始建于唐代中宗年間，蘇東坡謫居惠州時，曾稱此塔為大圣塔，又稱玉塔。無論是夕陽西下的“倒景入湖塔影長，湖光裊裊動斜陽”，還是當明月升起，“不知若個丹青手，能寫微瀾玉塔圖”，站在塔前，涼風習習，只見一陣陣微風拂湖逐波，湖光燦閃，屹立在西山的泗洲塔，回清倒影，怎不詩意萌發？

“留丹點翠”即是今日“點翠洲”。明代才女孔少娥在《點翠洲詩》中曰“西湖西子兩相儔，湖面偏宜點翠洲，一段芳華描不就，月灣婉轉似眉頭”，描述得淋漓盡致。宋時，惠州太守陳稱在島上筑孤嶼亭，明嘉靖年間改點翠亭，后幾經興廢。如今亭榭增輝，綠樹成蔭，還有九曲回橋相渡，風景更加幽靜宜人，是游人必經之地。

西湖是鶴舞生輝的地方。城中有湖，湖中有島，島上翠練重重，那些白鷺、灰鷺、海鷗等多種鳥類在此棲息、筑巢。每當日出日落，鶴鷺齊鳴，漫天飛舞，遂成一幅祥和寧靜之百鳥圖。正因為有鳥的存在，西湖美景變得動感十足。從而將這湖春圣水寫就出西湖“鶴鷺祥舞”的天地精神。

“孤山蘇跡”則寄予了一種精神。孤山是西山湖東之小山，因四面環水，因有棲禪寺，而將此山稱為棲禪山。當地史書記載，蘇東坡紅顏知己——王朝云葬于寺側松林中，面臨西子湖，遙對大圣塔，既得棲禪、圣塔之靈，以對死者之念，又不與佛寺、寶塔爭高低，以護湖景之嚴整。傳說朝云死后不久，因佛圣顯靈，五趾大仙回煞，寺僧希固筑亭蓋之，名曰“六如”，以念朝云臨死前誦出的“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當作“如是觀”的金剛經謁句。朝云墓、六如亭就是最好的見證。

巽寮灣：聽一世碧海桑田

惠州市位于廣東省東南部，珠江三角洲東北端，南臨南海大亞灣，與深圳、香港毗鄰，是中國大陸除深圳市外距離香港最近的城市，是廣東省的海洋大市之一，其港口海龜自然保護區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為亞洲大陸唯一的海龜自然保護區。

廈深鐵路惠州東站，位于惠東縣境內的稔山鎮，一下車你就會聽到海的召喚。不到十分鐘，一座享譽“天賜白沙堤”美譽的巽寮灣緩緩地展現在你面前。

當年，蘇東坡被貶惠州，初下南方，天氣悶熱，來到巽寮這地方度假消暑，其時巽寮名叫鴨寮，是咸淡水交界，邊民喜來放鴨之處，此鴨字與歌妓出身的妻子王朝云相沖，于是乎定叫老公改名，蘇東坡不敢怠慢，他發現整個大亞灣像個八卦形狀，而鴨寮這地點處在"巽"卦上（乾、兌;震、巽;坤、艮;離;坎），且巽代表風的意思，因此地常年微風佛面，海不揚波，順手一提書于巖上：巽寮。

巽寮，依山傍海，環境幽雅。海濱 10 多里的半月形海灘，沙細潔白。海上的大小洲嶼如同仙山瓊閣。巽寮各處的怪石，富有海角天涯的景色。特別是磨子石，是天作地造一座大型的石磨，兩塊重達百噸的巨石相疊而成，旁邊有各種各樣形態奇特的石群，像滿地米、石一樣，有鬼斧神工之妙，是巽寮石景觀的典型代表。這里也是粵東數百公里中海水最潔凈的海灣之一。此時，雖然是嚴冬，但在這兒，我們情不自禁地脫下鞋子，踏足沙灘，享受一流的陽光和空氣，領略藍天、白云、沙灘、海浪的養生詩情畫意，盡情欣賞琳瑯滿目的海底世界，度過難忘的藍色之旅。境內有國家級海龜自然保護區港口海龜灣，有地處沿海的巽寮碧甲海灣旅游區和南門海灣右邊的是猴子灣，有被譽為“廣東省歷史文化名城”的平海古城和建于明清時期頗具特色的古鎮村落，有遠近聞名的九龍峰旅游區，有省級的古田自然保護區，有“東江紅都”高潭老區等眾多旅游景區景點。

在惠州，閑庭漫步，清風徐來，花香幽隱，江霧彌漫，碧波蕩漾，廣梅汕、廈深鐵路如飛龍而來，兩條經濟大動脈與自然景觀在片土地上相互交融，渾然一體。遙想千年前蘇公且行且歌，沾酒吟詩的情景，仍讓人，怦然心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