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筋前兒媳，將“培優”進行到底

思寧

2014年9月7日7時許，齊齊哈爾龍江縣公安局接到報案，稱縣人民醫院內有兩人被刀刺傷。警方迅速趕到現場，發現受害人王玥然及其父親王波已不治身亡，行兇者孫海臣畏罪自殺。孫海臣是王玥然的前公爹，他為什么要手刃前兒媳和前親家？

2014年4月8日，在日本打工的孫鐵軍回到龍江縣家里。53歲的父親孫海臣和母親宋桂芝急忙將兒子迎進屋。孫鐵軍四下環顧，急促地問：“媽，玥然和小寶呢？”母親瞬間沒了笑模樣，父親孫海臣更是一臉不悅：“你那媳婦啊，捯飭個孩子都走火入魔了。”原來，王玥然將孩子送入城里最好的雙語幼兒園上學，她已在學校附近租房陪讀。孫海臣越說越氣：“這兩年你辛苦賺兩個錢，都被你那媳婦培優去了……”

今年30歲的孫鐵軍是孫海臣夫婦的獨子。2006年，孫鐵軍與小他兩歲的王玥然結婚。2007年，兒子小寶誕生。孫鐵軍懂電焊，2009年去新加坡做勞務。2011年初，新加坡勞務結束后，他又去了日本做電焊工。按照王玥然的要求，孫鐵軍將工資都打給了媳婦。

孫鐵軍為了多賺錢，在日本三年都沒有回家。王玥然在家一面帶孩子，一面做保險推銷員。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孩子的身上，每個月培優費得好幾千。

孫海臣心疼地教導兒媳：“鐵軍在外面掙錢那么辛苦，你花錢不能大手大腳啊……”公爹的話讓王玥然心里憋著火：“我這是為了你孫子的將來。”兩代人之間，在孩子的培養上嫌隙漸生。

讓孫海臣夫婦更氣惱的是，不久，王玥然竟然收拾了她和小寶的衣物，說是小寶上了學前班，為便于孩子學習，在學校附近租了樓房，母子倆從家里搬出去了，爺爺奶奶想孫子只能去學校。而孫海臣夫婦怕兒子在外面干活不安心，把家里發生的事都隱瞞了。

孫鐵軍沒想到自己離家這三年，妻子會與父母產生這么大的矛盾，他當即打電話，質問妻子搬出去了也不跟自己說一聲，隨后按著妻子告訴的地址趕過去。

孫鐵軍趕到王玥然租住處時，兒子去上課了。孫鐵軍責問她：“聽說小寶報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班，你怎么從來沒跟我商量？我這兩三年寄回來的錢都哪去了？”他一連串的逼問讓王玥然也很惱火：“我培養孩子錯了嗎？”夫妻倆唇槍舌劍，不歡而散。孫鐵軍得知自己陸續寄回的18萬元被妻子折騰殆盡，更是憤懣。到最后，兩人只剩下吵架。2014年5月，王玥然提出離婚，孫鐵軍答應了。兩人對財產進行分割時，在孩子的撫養上產生分歧，經龍江縣人民法院調解，王玥然答應放棄孩子的撫養權，但條件是：兒子要上小學了，一定要讓他上縣城實驗小學。孫鐵軍不假思索就答應了。最后法院將夫妻共同存款12萬對半分割，孩子歸孫鐵軍撫養。

2014年7月，小寶從學前班畢業。孫鐵軍一打聽，進縣實驗小學不但要花費一筆不菲的擇校費，而且學校有十幾公里遠，便將兒子送進了家附近一所普通小學。

得知前夫并沒有把兒子送進實驗小學，王玥然痛心疾首：“你答應要好好培養兒子，就讓兒子上這種學校？”孫鐵軍搪塞說：“這不開學了嗎，我怕耽誤孩子，就想讓他先湊合讀幾天，等我找好了人，再給他轉學。”王玥然說：“好，我就等著你給兒子轉學，否則，我跟你沒完。”說完，氣哼哼地轉身走了。這一幕正好被外出回家的孫海臣夫婦看到，孫海臣不舒服，這個王玥然，婚都離了，還指手畫腳個啥？

9月5日上午，孫海臣夫婦送小寶上學去了。孫鐵軍正在家吃早餐，忽然王玥然來了。她急迫告訴孫鐵軍：“我連夜四處托人找關系，可以把小寶轉入實驗小學，但要花萬元疏通費。你給我一萬塊錢，我讓人趕緊把這事辦了。”兩人正說著，孫海臣夫婦回來了，一聽直搖頭：“這么貴，孩子在哪學不都一樣……”王玥然心里冒火：“您不知道就不要瞎說……”孫海臣上前跟她理論，王玥然威脅說要重新奪回兒子撫養權，一旁的宋桂芝說了一句“你休想”就捂著胸口……

孫鐵軍知道母親的心臟病又犯了，就將飯桌一拍說：“王玥然，你給我滾！”王玥然毫不示弱：“孫鐵軍，你成心想毀了兒子，你不配當爹……”

這時，左鄰右舍聽見吵鬧聲，紛紛過來圍觀，王玥然指著孫海臣說：“你把孫子送進那么個破爛學校，孩子生在這個家算倒霉透了。”前妻咄咄逼人的態度令孫鐵軍惱怒不已，他揮起拳頭砸向王玥然，鄰居們見狀，急忙把兩人拉開……這時宋桂芝身體愈發不適，孫鐵軍就趕緊和父親一起將母親送進醫院。安頓好母親后，孫鐵軍接到前岳父王波的電話：王玥然頭部被他打傷，正在龍江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孫鐵軍為自己的魯莽懊悔不已，他趕緊去銀行取出2000元，返回醫院找到王波交給他，并表示會負責。9月6日傍晚，正在醫院陪護母親的孫鐵軍又接到前岳父電話：“你那2000元用完了，醫生催促續交醫藥費，你趕緊的。”

晚上，孫鐵軍回家吃飯直嘆氣，說要再去取點錢。孫海臣滿臉驚訝：“王玥然那點傷至于要住院嗎？不到兩天就花了2000元！”他還安慰兒子不要著急，說他明天去醫院跟王玥然好好說說，孫鐵軍默認了。

第二天早上6時，孫海臣一手領著孫子，一手拎著果籃，帶著兩個說和的人來到醫院。他先到了老伴的病床，叮囑老伴好好養病，把孫子留在老伴和兒子身邊，隨即拎著果籃，與兩個說和人一道去王玥然的病房探望。走到半路，孫海臣遇到一個熟人，跟他說：“你那親家不壓事，剛才我聽他跟他閨女說，不能讓他白打，得訛他點錢。”孫海臣陰著臉沒說話。

王玥然住在外科樓3樓14病房。孫海臣問候過前兒媳和前親家，兩個說和人就開始勸王玥然早點出院，孫家愿意拿營養費和醫療費等相關費用。

據在現場的兩個說和人及其他住院患者向警方介紹，王波聽了說和人的勸解，對女兒說：“沒啥事就出院吧。”可是，王玥然卻說：“我頭暈得厲害，不能出院。”孫海臣對王波說：“你們再商量一下，我們先出去。”說完，孫海臣和兩個說和人從病房里出來了。兩個說和人見“談判”失敗，便直接去五樓看朋友去了。

孫海臣在走廊里轉了一會兒，便返回病房，問王波：“你們商量好沒有？醫院也不是啥好地方，出院吧，我去把醫藥費結了。”這時，面向里側墻壁躺著的王玥然說話了：“我不能出院，他不是不舍得花錢送孩子去好學校嗎？那就讓他多花醫藥費，心疼死他。”

據同病房患者向警方描述，孫海臣此時就站在距王波不足一米處，王玥然的話音剛落，孫海臣突然從褲管里抽出一把尖刀，朝王波身上捅了兩刀。隨即，他抓過還沒反應過來的王玥然的頭發，揮刀在她的頸部割了一刀，鮮血染紅了病床……同病房的人嚇得大叫著跑了出去。待幾個人回過神來，想要撲向孫海臣時，殺紅眼的孫海臣揮刀喝道：“都別動，誰攔我我殺誰！”說完迅速關上房門，回身又在王波、王玥然父女身上各補幾刀。隨后，他掏出一瓶農藥喝了下去……

這時，孫鐵軍已從跑出病房的人那里得知了父親殺人的消息，他迅速跑到病房門口，一邊踹門，一邊大喊：“你不能犯糊涂啊！”病房里，孫海臣大口喘著氣，用刀將自己左臂動脈割開，隔著門對兒子說：“你打110，我殺人了……”孫鐵軍哭著報警。

龍江縣公安局刑偵大隊民警迅速趕到現場，打開房門，將病房里的幾個患者解救出來，將倒在血泊中的三個人抬出搶救。但王波、王玥然均已死亡。而孫海臣則在9月8日凌晨3時許搶救無效死亡。臨死前，他叮囑老伴：“要供孫子讀書。給兒子再說個媳婦……”

培養孩子本無錯，但兩代人養育孩子觀念不一，要互相理解體諒，執意為孩子創造美好未來的王玥然，最后倒在現實又無奈的前公公刀下，可謂發人深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