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會計鑒定在職務犯罪案件中的應用

【本期主講】

章祝明，經濟學學士，畢業于江西財經大學，1976年參加工作。大學畢業后，先在省人民政府工業管理部門從事財會審計工作，后調入省人民檢察院從事檢察技術工作，現為副調研員、高級會計師、司法會計鑒定人。多年來，作者結合實際工作，先后在全國有關專業刊物上發表文章20余篇，曾擔任經濟管理出版社出版的《注冊會計師業務知識叢書》編委。近5年，在《江西檢察》和高檢院內網司法會計專欄發表文章6篇。

林衛榮，1990年6月畢業于安徽財貿學院計劃統計專業后從事會計工作，1995年調入萬載縣人民檢察院，1999年9月參加高檢院第17期司法會計鑒定培訓班并獲得鑒定權，多次受江西省人民檢察院技術部門委托參加疑難重大自偵案件的鑒定工作，善于通過查賬發現新的犯罪線索。現任萬載縣人民檢察院黨組成員、政工科長。

[核心提示] 由于檢察機關查辦案件的案情復雜化和數額巨大化，司法會計鑒定工作在辦案中的重要作用日益顯著。檢察機關的司法會計鑒定人在實施檢驗鑒定前，要認真研究分析案情，明確鑒定目的和委托要求，擬定詳細的檢驗鑒定方案。有時還應根據案件的需要和現有材料的收集情況，建議委托人修訂恰當的鑒定目的和委托要求。如發現送來檢驗的鑒定材料明顯不足時，應要求送檢人補充檢材，必要時，還可以協助或引導案件承辦人員補充、收集和固定有關財務會計的資料證據，進一步完善相關證據鏈，保障辦案質量，提高辦案效率。

【重案回顧】

2010年6月，原南昌市委常委、南昌縣委書記湯成奇（副廳級）涉嫌受賄、玩忽職守、濫用職權、非法低價出讓國有土地使用權一案，由江西省人民檢察院反貪局立案偵查。經查發現，湯成奇在1991-2009年擔任江西省南昌市郊區蛟橋鎮鎮長助理、黨委副書記、南昌市郊區湖坊鄉黨委副書記、書記、南昌市郊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南昌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南昌市副市長、南昌市委常委和南昌縣縣委書記期間，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單獨或伙同同案犯收受他人財物折合人民幣3901萬余元，其中650萬元未遂。

反貪部門在辦案中還發現，2005年11月，時任南昌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湯成奇在南昌富昌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富昌公司）土地出讓中徇私舞弊，違反國家土地管理法規，指使他人以借支、補償等名義變相返還富昌公司土地出讓金，給國家造成巨額經濟損失；2003-2006年期間，湯成奇在與晶湛南昌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晶湛公司）簽訂及履行合同過程中，未認真履行職責，在沒有核實晶湛公司的首期注冊資本、出資設備的實際價值、用途以及資金和生產狀況等情況下，就決定由經濟開發區以借款的形式將建設資金1.5億元撥付給晶湛公司；2004-2005年還違反規定，擅自決定將500畝商住用地的6000萬元土地出讓金返還給晶湛公司，致使國家遭受巨額經濟損失。湯成奇除涉嫌巨額受賄犯罪外，還涉嫌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等犯罪。

經審判，法院認定湯成奇的受賄和瀆職犯罪金額與檢察機關指控的金額完全一致。2012年1月21日，贛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湯成奇一案進行一審宣判，判決被告人犯受賄罪，判處死刑，緩期2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決定執行死刑，緩期2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鑒定經過及評析】

2010年12月15日，江西省人民檢察院反貪局聘請江西人和司法鑒定中心司法會計鑒定人，要求對湯成奇任職南昌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期間，與南昌富昌科技有限公司、晶湛南昌科技有限公司土地出讓以及資金撥付過程中，造成國有資產損失情況進行司法會計鑒定。但是，一直到2011年3月，江西人和司法鑒定中心因為種種原因，未能出具令聘請人滿意的司法鑒定法律文書。于是，省院反貪局偵查部門在2011年3月7日轉而委托省院檢察技術處即省人民檢察院司法鑒定中心，要求對上述有關事項進行司法會計鑒定。省院檢察技術處領導決定受理該案后，針對該案案情和司法會計檢驗鑒定工作的需要，特地從江西省宜春市人民檢察院司法鑒定中心選調了兩名具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司法會計鑒定人和省院檢察技術處兩名司法會計鑒定人共同完成該案的司法會計檢驗鑒定工作。

接受省院反貪局偵查部門委托任務后，鑒定人先熟悉了解有關案情，并就案件中湯成奇涉嫌受賄和瀆職犯罪的事實與偵查部門提出的鑒定要求進行了對比分析，發現涉嫌犯罪事實涉及到資金撥付與往來情況、土地出讓過程和出讓金收取情況、機器設備價值原值與凈現值評估情況以及廠房等資產評估和土地評估情況等諸多方面，由于近幾年土地升值較快，對土地升值部分如何確定和能否計入國有資產損失金額，成了本案司法會計鑒定中的一個難點和重點。毫無疑問，要確定湯成奇受賄和瀆職犯罪造成國有資產損失的金額，確實需要做司法會計鑒定，但僅僅做司法會計鑒定還不能全部達到委托人提出的鑒定要求和滿足辦案需要，這也正是江西人和司法鑒定中心耗時近3個月卻沒有完成聘請要求的癥結所在。

基于以上分析，鑒定人改變工作思路，向省院反貪局偵查部門提出了修訂并細化委托要求的建議，即對本案中有關資金收取、撥付以及往來情況進行司法會計鑒定，同時對機器和廠房等進行資產評估、對出讓的土地進行土地評估。因撥付給晶湛公司的6000萬元土地出讓金在會計處理上比較簡單，只需要收集相關財務會計資料證據即可，不需要再專門做司法會計鑒定。省院反貪局偵查部門及時采納了這個建議，修訂了委托要求，即除了委托省人民檢察院司法鑒定中心進行相關司法會計鑒定。同時，又聘請江西人和司法鑒定中心對該案有關資產和土地項目進行評估。

由于在湯成奇涉嫌受賄和瀆職犯罪案件的偵查中，辦案人員的工作重點主要放在其受賄犯罪部分，而對瀆職犯罪部分的證據，特別與其有關的財務會計資料證據的收集比較單薄，不是很完整。所以，鑒定人圍繞修訂后的委托鑒定要求，主動配合和引導偵查人員查找收集有關財務會計資料等書證，補強和固定相關證據，先后對南昌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財政局基建專戶賬、預算外收入專戶賬、土地專戶賬，管委會土地管理辦公室財務賬，以及南昌市國土資源局經濟技術開發區分局財務賬進行了現場勘驗和司法會計檢查，收集固定了有關證據，查明了南昌經濟技術開發區在向富昌公司出讓480.16畝工業用地過程中，收取了土地出讓金2367.22萬元，但后來又以基礎設施補助款的名義撥給富昌公司2212萬元；在向南昌金嘉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富昌公司關聯公司）出讓250畝商住用地過程中，收取了土地出讓金9000萬元，爾后富昌公司又以借款的形式從南昌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財政局有關賬戶借走5250萬元且一直未予歸還。最后，經檢驗鑒定，確定在這兩宗土地出讓過程中損失國有資產金額合計7462萬元，鑒定人按規定出具了司法會計鑒定書和司法會計檢驗報告各1份。與此同時，鑒定人還協助辦案人員收集了返還給晶湛公司6000萬元土地出讓金的有關書證材料，進一步完善了相關證據鏈。

另外，江西人和司法鑒定中心也根據辦案部門的聘請書要求，進行了相關資產評估和土地評估，并確定了相關資產和土地項目的國有資產損失金額。隨后，省院反貪局和公訴部門根據省人民檢察院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司法會計檢驗鑒定法律文書和江西人和司法鑒定中心提供的資產評估和土地評估報告，很快確定了湯成奇涉嫌受賄和瀆職犯罪的金額，從而使該案能夠及時、順利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